七色霞光撕裂天幕时,三千试剑台上的星砂同时震颤。
玄灵宗的十二重楼船破云而出,舟身缠绕的鎏金锁链上刻满《上清灵宝经》,每道经文都化作实体金篆悬空流转。
十八只碧眼金鹏护航左右,翅羽掀起的罡风竟将云海犁出百里沟壑。
快抵达星辰宗时,这些灵兽就被放了出来装点,不管内部如何,中州第一仙府的排面不能少。
城中和星辰宗内无无数修士目露向往,发出此起彼伏的赞叹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惊诧声回荡。
因为玄灵宗的飞舟侧翼竟跟着东州纪氏的玄龟宝船——那万年玄龟甲炼化的船身上,纪氏独有的赤鳞纹在阳光下泛着血光。
这两方势力一个是宗门,一个是世家,还分别处于不同的大州,任谁看到这似乎是结伴而来的样子,都觉得透着几分怪异。
药阁内的宴九渊突然翻身坐起,腕间北斗镯迸发刺目银光。他眯眼望着远处的动静,见玉简上宁师妹的名字还是灰暗状态,又叹口气躺了回去。
当温行舟踏着金篆铺就的天阶走下飞舟时,怀中龟甲突然滚烫如烙铁——这是他取了一缕宁嘉笙命魂灯炼化的感应法器。
他不动声色继续与星辰宗接待的长老们交谈,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把带来的众弟子一一安顿好。
温行舟走在回自己客院的园路上,忽然,“温道友,请随我来。”云华仙尊的声音隔空传来,两枚缠绕太阴星魄的传讯符悬浮在他面前,“宗主已推演出宁师侄的破阵契机。”
云华仙尊领着温行舟踏入密室时,南溟宗主面前的星砂罗盘正显出水火未济卦象。卦辞血雾缭绕:“小狐汔济,濡其尾,无攸利。”
“宁小友被困在阵眼核心。”南溟宗主咳出带着星辉的血沫,指尖划过罗盘上天池线,“需卦九三:需于泥,致寇至。一月后子时,浮世天穹现九星连珠,那是她唯一破阵契机。”
温行舟的龟甲突然裂开细缝,渗出赤红剑气。他盯着卦象中若隐若现的坎位:“我只能在外围接应?”
“正是。”云华仙尊抖开星图,浮世靖安城上空魔纹交织成困龙局,“需卦九五:需于酒食,贞吉。你需在渭水畔布下醴泉阵,待她破阵瞬间用玄灵宗秘法接引——但能否斩断阵中三千心魔链,全在她自己。”
《折柳曲》最后一个泛音消散时,温行舟袖中的醴泉玉佩突然泛起涟漪状青光。
他驻足仰头,见宴九渊正横坐星索之上,玉笛尾端坠着的北斗银铃在夜风中叮咚作响,竟暗合角宿七星的音律。
“宴道友的笛音,令人闻之通透。”温行舟广袖轻振,三枚青玉音簧悬浮身侧,自发调整成徵调,“当年江宁匆匆一别未得耳闻,如今想来甚是可惜。”
宴九渊足尖轻点星索,银铃忽作清越长鸣:“温师兄当年带着宁师妹逛夜市时,我可是对着糖稀兔子吹了整首《清心诀》——”
他晃了晃玉笛,糖渍残留的暗痕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可惜剑仙首徒眼里只有师妹要的凤凰糖画。”
温行舟哑然失笑,指尖掠过音簧奏出半阙《鹤冲霄》。音波荡开时,宴九渊腕间绷带突然显出血色星图——正是周天璇玑阵核心的兑位阵纹。
“好一曲鹤鸣九皋。”宴九渊抚掌而笑,玉笛忽然转调奏出变徵之音,“不过温师兄可知,《折柳曲》第三阙本该用羽音接商调?”
他故意将尾音拖长半分,星索应声显出水波状纹路。
温行舟瞳孔微缩。这细微的音律偏差,竟与这几日观星台上星晷记录的魔气波动完全契合。
他袖中本命剑轻颤,流光剑穗上的青玉铃铛突然炸裂——碎玉凝成的卦象赫然指向东南巽位。
“宴道友这手'误吹宫商'的本事. . . . . . ”温行舟抬手接住一片碎玉,玉屑在他掌心凝成缩小版的锁天阵图,“倒是与巽风阁失传的《乱魄抄》异曲同工。”
宴九渊翻身跃下星索,北斗银铃串成的腰佩叮当撞响:“没办法,谁让我前日替师尊抄录《星阵全解》时——”
他忽然凑近,将半片浸透星砂的柳叶塞入温行舟掌心,“被天枢堂的鎏金砚台砸了脚,连音律都踩不准了。”
柳叶触手滚烫,叶脉间浮动着宁嘉笙本命剑特有的赤红纹路。温行舟凝神细看,发现纹路末端竟勾勒出“亥时三刻”的星象暗语。
子时的更漏声恰在此时响起。宴九渊倒退着跃上飞檐,玉笛在空中划出北斗轨迹:“温师兄若心疼那青玉铃铛,明日巽风阁新酿的竹叶青,可要分我三坛. . . . . .”
余音散入云层时,温行舟低头见碎玉卦象已变。原本残缺的锁天阵图,此刻竟显出一线生机——正是宁嘉笙遇险时会用的“人剑合一”起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