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错,就是西边那间屋子,君上平时都不让人靠近的,我们也不知道君上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冉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直到那人又说了一遍才确认。
她过去时还有些犹豫,但等站在门口看见牌匾上观雪楼三个大字时她的心沉了下去。
冉染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祁夜,你在吗?”仍旧没有声音。
过了半晌后她推开门,等看清屋里的摆设时直接愣在了原地。
里面布置得非常简洁,窗边的榻上插着几支梅花,屋子里笼罩着淡淡的梅花香气。
她走过去一看,窗户右下角果然有点破损。
这地方比起祁夜那间屋子堪称简陋,之所以让她觉得惊讶,是因为这里跟她以前住的地方一模一样,连方位都是一致的。
喝茶的杯子,桌椅款式,她刚刚开门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玄霜派,不用人说她也知道,肯定是祁夜弄出来的。
走了几步,只见屋子里面贴满了她的画像,有练剑的,下棋的,发呆的,还有看书睡觉的。
笑着的,不笑的,面无表情的,生气的,各式各样不尽相同。
从笔触上就能看出来,画画的人一定对画上的女子有着绝对非同一般的心思,才能画出这样细致入微的东西。
越往里面走,画上的内容逐渐开始变得大胆,女子身着各式各样鲜艳的纱裙。
虽然衣服还是好好的穿着,但整个画面就是透着一种莫名的欲求不满的色气。
直到冉染看见上她与一个男子在树下接吻,缠绵悱恻,然后就是在秋千上,在棋盘旁,内室,甚至是在竹林里。
无一不是衣衫半解,将露未露,那男子自然是祁夜,画面上的她青丝散乱,满脸春水,眼角含情……
冉染脸越看越黑,她总算是明白祁夜这突飞猛进的技术是怎么来的,敢情人家靠着画小黄图,越画越熟练。
“变态……”她骂了一声,没眼再往下看,直到听到最里面传来几声低语。
是祁夜的声音,她快步走过去只见祁夜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看着很是痛苦,床上堆满了衣服和她的画像。
冉染定睛一看,那衣服倒是很眼熟,款式和颜色应该就是她还未下山时穿过的。
顾不得多想这衣服是怎么来的,冉染见他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立刻帮他把脉,发现脉象极其混乱,几乎在走火入魔的边缘。
听那人说他一个月就要犯一次病,冉染不知道他熬了多久,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敢想。
“滚出去!”祁夜感觉有人来了怒吼道,虽然脑子不清楚,但他潜意识就知道这里绝对不允许外人进入。
一股乱流在丹田里肆意涌动,脑海里一直有个东西不停地说着什么,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神经。
祁夜一只眼睛上的眼罩已经被他拉扯掉,冉染看见里面是一片刺目的红色,她想起这里原本应该是非常好看的碧绿色,跟一湖春水似的。
她突然觉得难以呼吸,“是我。”冉染握住祁夜想挥过来的手。
祁夜听到声音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一幅模糊的人像。
“师姐?”他不可置信道。
冉染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是我。”
“真的是你吗?还是我又在做梦。”他失神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又来我梦里了是不是?这次能不能待久一点呢?”他呢喃着靠近,把脸贴到冉染的胳膊上,闻到了梅花的香气,感觉脑海里终于安静了一点。
“师姐,我又梦见我们成亲了,虽然是我强迫你的,但是这一次很真实,我好高兴。”
“师姐不要走,不要看别人,不要丢下我。”祁夜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就像是在请求她能分给自己一点爱。
然后慢慢睡了过去。
冉染看着这间一模一样的屋子,满墙的画像,以及床上散乱着的衣服,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祁夜可能真的是生病了。
他以为这些天都是假的,以为自己生活在梦境里,以为还没有找到自己,这些年就靠着这些东西日复一日维持着生活,直到精神逐渐崩溃。
看着睡过去的人,脸上依旧是不安甚至是恐惧,手牢牢地抓着自己的衣摆,明明以为是梦,但还是不想放开。
冉染终于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依旧是冰凉,但这次帮他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她回了趟玄霜派,门派里的师弟师妹们开心极了,毕竟冉染当年带着七大门派逃出青阳宗的事情到现在还被人津津乐道。
玄霜派现在的掌门换了人,虽然池南衡在那一战中没有死,最后被人救了回去。
但他伤势过重,修为大跌,连腿脚都有点不太方便,自然是难当重任。
新一任的掌门是曾经一直在后山闭门修炼的师姐洛柳,去年才出关,一出关便接任了掌门的身份。
冉染拜会了一下,池南衡站在一边,他早就不复从前的光彩,一脸颓靡的模样,看起来竟然老了好几十岁,几乎成为了普通人。
对于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人来说,这要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最喜欢的晴蓝也不在旁边,冉染依稀记得她当年好像是投靠了青阳宗。
池南衡见眼前笑得一脸明媚的女子还是跟五年前一模一样,甚至更加漂亮,从浑身上下的气质也能察觉到她的修为更加精进了。
想起她那时带领门派杀出重围,而晴蓝抛下他就跑到场景,就有种极为难堪的感觉。
见冉染走了过来,池南衡手脚有些慌乱,勉强抬起头来想要装模作样打个招呼,结果冉染跟没看见他一样擦肩而过,他刚刚抬起的嘴角僵住了。
其实冉染现在回来这里主要是想确定一件事,她回了观雪楼,果然里面能搬的东西都已经被搬空,连窗户都被拆下来了。
只剩下空荡荡的屋子,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冉染觉得要是这间屋子能够被挖走,祁夜肯定早就动手了。
想到那边还有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冉染自觉不能走太久。
……
祁夜第一次在发病的期间睡得这么好,睁开眼便看见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旁边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梦境。
他想到了那些画,脸色一白,正准备起身时发觉自己竟然被锁住了,而锁住他的东西正是他前几日用过的,紧接着脑袋里出现了一系列的画面。
冉染走了过来,由上而下摸了摸他的脸,“阿夜。”她唤道,“你最近很不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