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管家,居然坐到了主位的右边,能跟他们的娘平起平坐.
顾宥鹏还好,周氏让他平时要不形于色,他也知道这个管家最近给她娘使了绊子,如今正想着如何收拾这个人给他娘出气。
可是顾青鸳和顾宥鹄想不到这个,见管家坐在了右首位,顾青鸳立刻不满起来,她面带鄙夷,语气里也满是嫌弃:“爹,今日家宴,您让个下人坐在您身边,是不是不妥?”
“就是,就是,下人怎配跟主人同桌吃饭,爹,您这是糊涂了。”顾宥鹄在一边帮腔。
他前阵子被抓进了大牢,他可没忘记就是这位管家带头绑的他。
周氏听见儿子女儿这番话,心里算是安慰些许。
这些日子,她的管家之权被管家拿走了,就连她最在意的账本,也被管家拿走了,周氏心里那个恨。
听到顾青鸳和顾宥鹄说顾叔是下人,顾青鸾不禁有些好笑,他们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吧,恐怕在她爹心里,顾叔的地位还要高些。
要不是今日她娘碍于现在的身份不能出来,周氏哪里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她爹左侧,早都应该站着侍奉主母用膳好吗?
想到这里,顾青鸾正要发作,却见顾宥鸣拍拍她的肩膀。
顾青鸾会意,转脸去看她爹的神色。
顾慎之最不喜家宴上有口角之争,以往都是顾青鸾被顾青鸳挑衅,周氏在一旁煽风点火,顾慎之顾及宝贝女儿,因此才大事化小。
如今整个桌子上都是顾青鸳和顾宥鹄的声音,张口闭口就说管家是下人,言语间也多带鄙视,顾慎之就有些不高兴了。
罗氏是他的发妻,但是因为身份不能随意出来,如果罗氏在他身边,就连周氏都没有资格坐下来。
“按辈分来讲,你们应当唤管家一声“小叔”。”顾慎之面带不悦,放下手里的酒杯,看向顾青鸳和顾宥鹄。
顾宥鹏兄妹三人倒是以前听周氏提过一嘴,府里的管家是顾家旁支庶出的,早年跟着顾慎之做了管家,但是他们根本也没当一回事,毕竟在他们眼中,庶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们是嫡出,身份自然天差地别。
“不就是个庶子,也配我们叫声小叔,真是给他脸了。”顾宥鹄低下头,不去看顾慎之,小声嘟囔了一句。
他就是不喜欢这个管家,要不是他找人来绑他,说不定他娘有转圜的余地。
顾宥鹄的声音不算小,桌子上的人都听到了。
“鹄儿,不得乱说。”
周氏眼见顾慎之的脸色越来越沉,她深怕顾慎之把小儿子怎么了,因此赶紧出言训斥顾宥鹄。
“你再说一遍!”顾慎之黑着脸,看向最小的儿子。
顾宥鹏见顾慎之是真动了怒,急忙给弟弟使眼色,让小弟闭嘴。
“本来就是,不就是个下人,说破天也是我顾府的一条狗罢了,要不是他带人把我绑了,我娘使个几万两银子,就把这事摆平了,我如何还需要做蹲大牢,受那等不是人的苦日子,爹,您不心疼儿子就罢了,还让他个下人拿了娘的管家之权,娘跟您这么多年,您一点都不心疼娘······”
“够了,你闭嘴。”见小弟越说越离谱,顾宥鹏急忙侧身捂住了小弟的嘴。
顾慎之一双深沉肃穆的眸子盯着顾宥鹄,“你让他说。”
顾宥鹄一把推开他他大哥的手,满脸愤慨继续道:“爹,您就是偏心,先是把个低贱的庶子认作了嫡子,又把一个被休弃的弃妇接回了家。”顾宥鹄不屑地看向顾青鸾,继续道:“爹,我听几个叔叔伯伯说,我们顾家的产业都是传给嫡子的,也就是我跟哥哥,爹您上了年纪后可千万不要糊涂,把家产都给他们姐弟了。”
这番话一出,顾青鸾和顾宥鸣都觉得顾宥鹄是在作死,且不说他是家中最小的那个,敢这么直接置喙顾慎之的,怕是不想活了。
果然,顾宥鹄理直气壮,满不在乎地说出这些话,周氏已经白了脸,她一边训斥儿子,一边满脸慌乱地紧紧地抓着顾慎之的胳膊,满脸哀求:“老爷,鹄儿还小,您千万别把他说的这些浑话放在心上。”
“爹,弟弟还小,爹您千万别往心里去。”顾宥鹏也站起来,对着顾慎之作揖。
虽然顾宥鹏替顾宥鹄向顾慎之赔罪,但是他心里也十分赞成顾宥鹄说的话,他年岁渐长,越来越想得到顾家的一切,顾慎之早晚得退下来,到时候,整个顾家,必定是他说了算。
想到这里,顾宥鹏的脸上也带些得意之色。
顾慎之听了顾宥鹄的话,倒是没有马上发作,他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坐直了身体,看向曾经那个无比宠爱的小儿子,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周氏细细观察着顾慎之的表情,心下也是紧张万分。
她生顾宥鹄的时候是早产,孩子八个多月就因为一次“意外”生下来了,顾慎之那时体恤她生产辛苦,没细想这事,只当是周氏不小心而已,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早产,顾宥鹄是足月生下来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他顾慎之的种。
眼看顾慎之疼爱顾宥鹄十几年,要是被知道了真相,以顾慎之的性子,他们母子一定没有好日子了。
一顿家宴吃的不欢而散,顾慎之提前离了席。
顾青鸾知道他爹定是去找她娘,于是跟顾宥鸣也离了席。
管家跟着顾慎之离了花厅,转眼只剩周氏母子四人。
“我还什么都没吃呢,这就结束了?”顾青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满桌的菜肴。
周氏心下无奈,她原本以为顾慎之会大发雷霆地教训小儿子一顿,结果顾慎之只是云淡风轻地站起来离了席,顾宥鹏和顾宥鹄对看一眼,也是没有想到。
“我说的本来也没错啊,爹兴许是觉得自己错了,才不生我的气。”顾宥鹄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夹了一枚虾仁,扔进嘴里。
“你呀,真的是这张嘴。”周氏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小儿子,心里却开始担忧,顾慎之在生意上一直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刚才小儿子说了这么多,顾慎之难道一点都不在意?
周氏心中担忧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