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魁首的天凌圣地,难得迎来一日闲适,众弟子皆暂歇修炼之苦,纷纷汇聚于主峰圣殿之侧的虹桥上。
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别挤别挤!再挤就要掉下去了!”有人满是怨言的大声喊道。
不论是新晋弟子还是往届俊杰,皆怀揣敬畏之心,渴望一睹圣主与圣君之风采。此二者,在他们心中宛若九天神只,威严而不可侵犯,尤其是圣主圣君夫妻俩一同降临八荒,更是引得万众瞩目。
毕竟,圣主和圣君在一千年前,不光令御兽一脉不再单调,开启了化龙的时代,还让仙道初开,不再局限于八荒,反而能踏上更远更辽阔的征程!
因此在他们心里,有种崇敬信仰,让其忍不住想要瞻仰;
瞻仰两位身姿,仿佛这样就可以提前知晓修炼道路的尽头是什么。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不懂得尊老爱幼。”有长老在人群后方叹息。
“谁说不是啊......”
“嗯?你们也钻不进去?”
三名长老彼此交换眼神,随即仰天大笑几声,互相拱了拱手说“幸会”。
想过来一睹圣主和圣君威严的,明显不止有天凌弟子,更不止他们三名长老过来凑热闹,连其余一些老牌的长老亦忍不住跑出来,挤在虹桥旁的人群里。
老牌长老欲眼望穿,看向远处圣殿,可惜没过多久,硬生生被挤了出来。
一些老家伙脸色铁青,恨不得上去把这些年轻弟子踹开。
好在自身素养过于优秀,并未发怒,但心里还是很不痛快。
“不服老不行啊。”有通灵峰的老牌长老感慨,根本挤不过年轻人。
而圣殿附近早被布置下禁飞法阵,想要御剑,凌空等手段都无用,否则也不会跟着一群年轻弟子挤着。
且说实话,他们这些老牌长老修为卡在一个境界很久了,世人皆传圣主和圣君造诣深厚,一言一句都透露着道韵,若是能参悟一二,必定受益匪浅。
因此今日便来看看,顺便试着沾沾圣主和圣君的仙缘,说不定有机会迈入那一境,但没想到,却败给了年轻人。
而在另一边。
通灵峰上,一青衣女子站在最顶端,腰间挂着一根玉笛。
风吹拂,她发丝轻轻飘动,拂过面庞,美艳动人。
青衣女子的目光,注视着远处的圣殿,哪怕见不到人走出的身影,嘴角还是掀起淡淡的微笑,对风,对见不到的她说:“应该还是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多少年了,柳音如仍然见不上陆凝霜一面,哪怕只是听闻。
现如今,柳音如已不是客卿长老,反而成为了秦小雨的左膀存在,用笛声安抚通灵峰上下的灵兽,属于心理疏导。
“柳长老,你站那么高做什么?”
一声轻唤,打断了柳音如的思绪,低头看去,见到一位抱着蝎子的女长老。
颜师姐——
颜仟羽身穿着长老服饰,容貌秀气,肌肤赛雪,双腿修长。
“没.....没什么。”
如果说,柳音如是秦小雨的左膀,那么颜仟羽就是她的右臂。
柳音如刚从上面跳下来。
“接下来该去给婚姻不幸的红狮,还有抑郁的紫貂治疗心理问题。”颜仟羽立马开口,笑着提醒对方。
“好歹我也是你的前辈,就不能委婉点嘛?”柳音如仍然不舍得离开,还想试着守一下,说不定便能见到陆凝霜。
颜仟羽保持微笑,做出“请”的手势,又道:“首座离开前吩咐过,让我常给柳长老您多找点事情,怕您惹出事情来。”
“那丫头......”柳音如捂着胸口,痛极心首,“不再是我喜欢的小雨了。”
“首座不在这里,不会心疼您的柳长老。”颜仟羽抬头看了看天色,又道:“剩的时间不多了,走吧。”
“哎....命苦。”
柳音如垂头丧气的跟在她身后,想念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尽管时常被秦长老关进黑屋,好歹不用忙碌,要不是她心疼秦小雨第一次做首座,没什么人帮忙,才不会当长老。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忘恩负义!
.......
与此同时。
圣殿内。
当姜云逸得知八荒的情况后,幽怨的看了自家娘子一眼。
“你这人,之前还跟我解释说小打小闹,结果却是这么一摊大事。”
“对我来说,确实是小打小闹。”陆凝霜说得随意,惹得姜云逸阴阳怪气。
“是是,怪我小题大做了呗。”
“不怪夫君,怪我怕你担心。”
对于陆凝霜的话,姜云逸只是挑了挑眉,见怪不怪。
“你不说我也担心,你那具分身自爆有没有受到影响?”
桌旁,秦长老等人围坐一圈,闻夫妻俩之言,皆是含笑不语。
他们岂会在两人交谈之际贸然插言,那无疑是大煞这和谐之景,而姬红叶身为当代圣主,这圣殿真正的主人,自是更不会贸然开口。
她只是静静地起身去泡茶,先将香茗奉上,敬予师尊与师丈。
这一举动,让陆凝霜不经意间瞥了她一眼,让姬红叶心中顿时紧张了起来,生怕是自己有何处做得不够妥当。
好在陆凝霜随后微微颔首,算是对她办事态度的认可,轻抿了一口茶后,目光再次转向自己的夫君,轻轻摇头道:“那具分身,不过是八荒之地汇聚的信仰之力,我并未将其吸收,而是借此凝练而成。”
以圣主圣君二人在八荒的威名,那信仰之力自是浩瀚磅礴。
即便是用来铸就金身亦是绰绰有余,只是他们并不需要罢了。
姜云逸见到自家娘子的徒儿,一片孝心的端来茶水,一样的点了点头,随即低声自语,眉宇间有一抹无奈:“如此说来,我这头疼之症便是那所谓的魂族位面所致了?我还记得冬儿卖到的一块残片,乃是魂族之物,未曾想竟会如此凑巧。”
这让姜云逸恍若又回到了八荒时代,与自家娘子以及圣人之间,产生的种种因果纠葛,不禁令他心生感慨。
“冬儿?”众人闻此,皆是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揣测此人究竟是谁。
听其语气,似乎与陆师姐和姜师兄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秦长老等人揣测,此人或许是两人的骨肉,但深知修为境界越高,诞下子嗣便愈发艰难这一点。
就如剑九君与吴女侠,吴书颜成婚至今,膝下唯有儿女便是明证。
突然被盯着的剑九君,尴尬的坐在座位上,知道自家祖爷爷和几位爷爷奶奶是什么意思,是觉得自己都没有子嗣,圣主和圣君两人也不可能会有的想法。
接着。
秦长老等人再观陆师姐与姜师兄,修为早已超脱八荒。
按理而言,诞下子嗣的可能性自是微乎其微,领养倒有可能。
正当众人思绪纷飞之际,秦小雨已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脱口而出,问出了众人心中所想。
“祖师叔,圣主姐姐,冬儿是谁啊?”
姜云逸微笑回答:“冬儿是我们的闺女,还有一位年纪较小夏儿。”
“冬儿是姐姐,夏儿是弟弟。”
“.......”
圣殿内忽然陷入死寂,随后众人默契的爆发出一声声惊叹。
“欸!!!”
“姜师兄你们有子嗣了?这.....不是我幻听?是....是真的?”秦长老语无伦次。
“好事,这是好事啊!哈哈哈!”雷长老只是一味的开怀大笑。
“姜师兄,你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剑长老一向严肃的面容,此刻已难掩兴奋之色,急切地追问着。
他渴望抱上玄孙已非一日两日,却始终未能如愿以偿。
而今,姜师兄与陆师姐竟有办法解决修为高深者难以诞下子嗣的难题,这让他怎能不激动万分?
就连一向沉稳、不敢轻易插话的剑九君,灵虚峰首座,当下也是满脸的意外与诧异,目光中尽是不解与惊叹。
‘果然,圣主和祖师叔远不是自己所能及,自己眼中的难题,形如虚设。’剑九君甚至在心里忍不住赞叹道。
“怎么做到的啊……”
姜云逸抬起双掌,似是想要筑起一道墙,以隔绝那些炽热如炬的目光,尴尬地偏移了视线,身躯缓缓后仰。
若说其中缘由,还不是因为陆凝霜玩的花?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
便是如此!
姜云逸悄悄的给了自家娘子一个眼神,表示这件事你占主要原因。
所以,让她自己解决!
对此,陆凝霜轻轻敲了敲桌面,秦长老等人很快收起了心思,坐了回去。
姜云逸:“.........”
自家娘子不开口都这么有用。
就在他感慨之余。
作死的秦小雨,眼珠一转,顿时想到了一个世界难题。
“祖师叔,你觉得是冬儿听话,还是圣主姐姐比较听话?”
“哐当!”
一向温和的姜云逸,没好气的给她一锤,秦小雨脑瓜顶顿时大包再起。
秦小雨忍着痛,眼眶含泪,“祖师叔,你跟圣主姐姐学坏了!”
话音刚落,惹来陆凝霜冰冷的视线。
秦小雨吓的脖子缩了回去,连忙改口:“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祖师叔跟圣主姐姐真有夫妻相,嘿嘿。”
她傻笑几下,试图敷衍过去。
但姜云逸可不打算放过秦小雨,笑眯眯的反问她,“这样岂不是在说,我跟你圣主姐姐一样喜欢揍人?”
“我.....”
“脑袋,再伸过来。”
“唔.....”
秦小雨想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祖奶奶,但姜云逸预判了她的预判。
“都是大人了,要学会自己承认错误。”姜云逸温和的说道。
捂着脑袋的秦小雨,没了办法,颤颤巍巍地把头伸了过去。
“娘子,你打。”
自家夫君这一句话,陆凝霜也是干净利索的赏她一个暴栗。
啪嗒——
“好痛。”
秦小雨疼的直抽冷气,揉着红红的脑门,瘪着嘴,跟以前是一只受气包。
而微笑的姜云逸,还不忘给她答案。
“嗯,我家娘子现在最乖。”
........
真正的小打小闹后,姜云逸便说出想要回青竹峰看看,同时去祭拜师父。
剑九君虽心生遗憾,未能得知解开子嗣难题之法,但姜云逸仍关切地对他言道:“有些事强求不得,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然,姜云逸总不能跟小辈讲,自己是怎么样和陆凝霜玩的花吧?
陆凝霜不要脸,他还是要脸的。
而当姜云逸提出要返回青竹峰,祭拜青璇师父之时,秦长老等人,以及剑九君与雷祁渊皆是识趣地没有选择跟随,给予他们足够的私人空间。
唯有秦小雨这孩子,犹如一块粘人的牛皮糖,全然不顾两人先前给予她的大包,依旧活力满满地声称要为两人引路。
然而,他们又何须他人引路?
毕竟,青竹峰乃是他们的家,即便多年未归,回家的路也仍然记得。
这是镌刻于记忆深处的印记。
此时此刻。
青竹峰,登山的台阶上,翠绿的竹林幽深而带有一丝神秘。
草木茂盛得连记忆里模糊的画面,都愈发变得清晰可辨。
“祖师叔,圣主姐姐,你们快点哇!怎么慢吞吞的?”跑到前面的秦小雨停下,转过身,抬起细细的手臂,鼻孔朝天,得意的笑道:“看我,就很腻害!”
姜云逸笑着轻轻摇头,在他看来,秦小雨就如同那努力在双亲面前刷存在感的孩子一般,纯真而又执着,因此他并未太过计较。
白衣少年步伐稳健,一步接一步,与那位清冷绝俗的美人并肩而行,很快便来到了那间竹屋前。
院中,一片竹叶随风飘零,轻轻落在地上,而屋内的场景皆是那般熟悉,诸多往事如潮水般涌现,恍若就发生在昨日。
“姬姐姐经常过来打扫呢,所以就算祖师叔和圣主姐姐回来长居,也不用担心需要收拾。”秦小雨背着手说道。
“我们只是分身,不能长居的。”姜云逸轻声的告诉她。
“哦,我就说说而已啦,是知道的。”秦小雨偏了偏头,装作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