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游鹤被外面的声音惊醒,仔细听了一下,大概是有人在外面说话。他不怎么想动,就换了个边继续躺着听。
最明显的就是那个雄浑有力的声音,在这种隔音效果下还能听的清清楚楚,生怕别人听他的话会睡着似的;还有一个细若游萤,听不太清,应该是卫池。
开始听到了“没有没有,只是奉公行事,有证明的”。
游鹤结合着大嗓门推测一下,很可能是之前那位铁面无私的李警官,他也许是看出什么问题,所以过来办事。
后面又听到“不好意思啊,习惯了”。
游鹤略微疑惑了一下,因为他之前好像更严格冷酷一些,现在怎么感觉有点“恭敬”。
后面大嗓门的声音似乎变小了,游鹤到处瞄了下,发现手机在架子上——就算滚到床边缘伸手都难拿到。
又想想,现在打开手机去查监控的话,成一晨的消息肯定会轰炸而来,而且说不定还会黑一下声音,他想让自己听到就一定能让自己听得非常清楚,而且是听到后除了关机就是“忍不住”去回他消息的那种。这样,外面的人不就有可能知道自己没醒,而且还正在偷听。
所以他决定还是躺着仔细听。
只听到那个大嗓门的声音:“凶手”“组织”“掩人耳目”“希望配合”“怎敢”“动动手指”“升级设备”……
后面似乎还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再从“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行踪不明”就确定了,那是组织捏造的资料,一定是指自己。
声音好像突然寂静了。难道是大嗓门走了?没道理啊,怎么走的这么突然?
突然,大嗓门问了一句:“卫教授?”大嗓门喊的很清楚,游鹤连那种疑惑的语气都听出来了。
按道理说,现在应该是有些紧张,他想是想了:
卫池会怎么说呢,会把自己告诉他吗?
可不知为什么,好像情感全用完了,现在在这种关键时候他还是很平淡,动也不想动,好像就只想听天由命了。
后面,他也听清了卫池的声音:“恕我有些心不在焉,毕竟最近有些忙……项目那边还等着我过去呢。您看……”
游鹤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这转移话题转移的也太明显了吧。
可接下来大嗓门的委屈求全是让他没有想到的:“喔哦……那自然是以项目为重。我改日再来,打扰到您休息了,实在抱歉。您好生照顾些自己,千万别计较!”
“自然。”
游鹤有些疑惑:这……应该不是李警官吧?
随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这么远都能听得到,估计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服,只是忌惮着什么……又可能是李警官了。
现在轮到游鹤纠结了:到底要不要起来?
外面有一些稀稀疏疏的声音,大概是卫池在做早餐或者安排机器打扫卫生。
所以,要不要出去?
现在见他会尴尬吗?
不会吧,他自己都先出去了。应该是他能谅解自己昨天喝醉了吧。
不行,还是得再等等……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游鹤感觉家里好像没什么动静了,才开始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稍稍向周围望了一下——没人。
但就在他拿起手机准备开机时,突然听到了一声喷嚏。他立马把手机放回去,然后关上了门。
可紧张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关门的时候声音搞大了点,果然,餐桌那边就传来了一声淡淡的鼻音:“醒了就出来吃吧。”
尴尬。
卫池都这么说了,游鹤也只能出来。
游鹤去卫生间快速打理了一下自己,只是对着镜子里面的红肿的眼睛和红肿的脸也没有办法……
出来后也没有看卫池,直接去厨房端出自己的那一盘三明治吃着。
虽然和卫池是面对面坐着,但游鹤看的最多是扫地机器人——那机器人就在餐厅那里乌拉乌拉转着,像是出了什么bug,一直都没有走。
卫池对着机器人踹了一脚。机器人才突然像开窍了一般,向别的地方去打扫。
游鹤这才看了一眼卫池,发现他鼻尖和脸也是红彤彤的,眼睛好像也有点肿,眼皮和眼角那里也有一点红……
这放在平时,游鹤肯定要打量个仔细,欣赏一下这人间极品。
但现在不一样,他推测昨晚卫池是真的哭了……还把自己搞生病里……所以现在嗓子还是鼻音……
只是没自己狠,自己的嗓子还在疼,说出来的话肯定是嘶哑的。所以他干脆不说话,好在卫池也没有特意去问他什么。
这寂静的氛围,游鹤感觉自己都能用脚抠出一室三厅。后面他就忍着疼痛吃的很快,吃完后把盘子送进餐厅自己洗了晾起来。然后又走到自己房里,看着背包犹豫了一下,防止误会,还是只拿了手机。
出门前,卫池还是坐在那里吃着,只是好像轻咳了几声。游鹤回头望了一下,然后自然地去智能饮水机那里接了半杯温水放在了卫池面前。
卫池要抬头望他时,他赶紧撇过身子,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在路上,他敲打了自己额头,直骂自己糊涂。
走到人少的地方时,他才打开了手机。一打开他就用手捂住了一只耳朵,任凭手机在自己另一只手里乱振动。
成一晨还立刻跟他打来了视频,游鹤调低了声音,然后打开手机壳里拿出一个微型耳机贴在耳朵里,点开接了 。
先是一段熟悉的鬼哭狼嚎:“啊啊啊——搭档!你终于接了!呜呜呜——搭档!”
“说事。”游鹤嗓子有些哑,声音也有些破,现在格外苍老。
成一晨听到他的声音,瞪大了眼睛,泪都溢出来了些,由鬼哭狼嚎换成了很是关切的哭腔:“你怎么了……”
“哑了。”游鹤真的不想再跟他扯,嗓子火辣辣的疼。
成一晨几乎是一口气向他发出了无数个提问,游鹤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只是向药店慢慢走去,向药店老板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老板拿出了一盒清凉糖,游鹤看着视频电话那头着急的成一晨,一下就点了挂断,让耳朵清静了一会,然后又快速付完了费。
又看着店里的饮水机,游鹤示意了一下,店长点了点头,游鹤便却倒了一杯温水喝起来,慢慢的,一股带着铁锈味的暖流流过他的身体,虽然说也有些疼,但比刚才舒服多了。
游鹤又倒了杯水,发现店长有些不耐烦地瞄了他一眼,他便端着水出去喝了,喝完后顺手将纸杯丢入垃圾桶,然后撕开一颗糖含在喉咙里。
手机一直在那嗡嗡地响,他打开跟成一晨的对话栏,也不管那几百条的消息,只是打字:“昨天你看的监控也应该知道我醉了,后面我还哭了,所以嗓子就哑成现在这样,也没别的事。”
成一晨秒回了一句:“现在事情有点严重!”还配上了一个非常凶的表情。
游鹤这才慢慢的向上扒他之前发的消息,慢慢凑起来,大概是:
组织发现监控有假,要严查游鹤的清白;还有,住在别人家,没有足够强的防备心,除了一些亲密的动作,居然还在别人面前醉酒,是记过;半夜突然偷偷出去,没有向组织报告任何行踪,是大过;对卫池的调查,虽然只是自己的一个小任务,但是组织现在非常需要像这样的人才,游鹤知人才知需求而不上报,又是过……
慢慢看着,游鹤觉得好像也没什么,甚至还感叹了一下:还是bt组织这边办事效率高,那些以正义为名的警察办事都太拉了。
只是……自己差不多该和卫池说再见了。没有盗他的资料,盗他的成果,就当他付给他的房租费吧。
以后,他就保不了了,毕竟现在他连自己的生命的安危都不知道……
自己大概还能干些什么呢?
大哥,你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刻吗?那么你是怎么度过来的?告诉我好不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