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影子在接到辅国公遇刺的消息后,在宛丘配合叶知秋的一场重要收网行动结束后,一刻都没有停歇,一路上跑死了两匹骏马赶回了洛阳,作为大宗师,她可以御风而行,太过招摇,暴露行踪还容易引起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分析出自己一方的意图。
确定辅国公没有大碍之后,把春夏秋冬四十人都招到了跟前,偌大一个中堂整齐的跪着四十人,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不也敢抬起,更不要说站起来了。
“马前卒拼死保护,你们还不出手,在等什么?钓鱼?做黄雀?你们是什么身份?”
一连串的责问没人回答,影子不说话,屋里安静的让他们头皮发麻。
“你们是刺客、杀手,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不是你们考虑的事情。马前卒的死你们有什么要解释的?”
影子声音很冷,冷到仿佛能结冰。
“没有,责任都在我们自以为是~”
春大是四十人中的老大,主动应下责任。
“马前卒是披甲军的元老,按资排辈我都靠边站,论功封赏也能混个二品将军,堂堂大宗师,就这样沦为你们失职的陪葬,可悲~”
“……”
春大想说什么,却被夏大提前预知直接一个细微的动作拦下了。
“我记得马前卒以前说起过,加入披甲军前,曾娶妻生子,连年战乱又转战各地和家中断了联系,你们负责找到马前卒的妻儿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坟。”
“师傅,马前辈乡籍是哪里,可有信物或者线索~”
“黄原,我只记得是这个名字,根据他说的风土人情很大可能是上郡那边,你们去他住处整理一下遗物,找一下线索。”
四十人正要退下,影子的声音再次传进耳朵,再次老实跪着。
“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暂且让你们戴罪立功,再有下次,你们自己看着办,不要让我决定~”
密室里,辅国公的外伤已经基本好了,极品金疮药被影子浪费着用,只不过辅国公心神损伤却不是这么简单能医治的,赵品山的飞刀虽然是外伤,飞刀上注入的灵力使得辅国公本就受损的魂魄再次受创,身体无恙,严重的是魂魄心神。
“赵品山已经招了,确实是东越国指使,赵品山的身份是东越国宗室客卿,和他一起行动的手下都被毁容,查不出真实身份,我怀疑赵品山招供的信息是假的,只是没有证据~
国公,洛阳水太深,不能继续长待,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必须离开这里……”
“哪里能这么容易说走就走。”
辅国公苦笑一声:“叱咤风云一生,现在走路的都能震的我心神荡漾,如针扎一样。就算皇上同意我离开,想留下我的也大有人在~”
“放心,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办~”
影子手指屈伸送出一道灵力进入辅国公眉心处,辅国公缓缓睡去,影子也径直离开。
五天一次的大朝会,迎来了一个陌生人,有资格站在大殿中的重臣高官之中有几个认得此人,朝堂之上也没敢上前招呼,看那气势,也不敢上前。
太监宣唱过后皇帝周世安在龙椅上落座,高大监和禁卫统领分立两侧,禁卫统领李至臻锐利的目光巡视着大殿中的众臣,在辅国公身旁的人身上停了下来,这个人他也认识,只是不应该出现在朝会上,不应该现在大殿里。
当值的禁卫军会严格盘查进入皇宫的任何人,除了辅国公和寥寥几个拥有特权的勋贵,没有朝圭和身份证明任何人都不会被私自放行入宫,这人却不声不响的出现在朝臣班列里,除非是辅国公动用私权带人上殿,辅国公是当朝战神,所有军人的偶像和楷模,不排除当值将士听令于他~
众臣正要施礼请安,李至臻却大喝一声:“禁卫军出列!”
“在~”
大殿内外一阵枪矛柱地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变故不止让文武百官心惊胆颤,也让皇帝心头一紧。
“敢问国公,上殿朝务为何带无关之人入宫进殿?禁军为什么没有通报?是否用了私权?”
一声声的质问,每一条都足以论罪当诛。
“想进宫入殿,还没人能拦得住我,光明正大走进来也只不过是大宗师的小手段而已,你是信不过自己手下的将士还是非要按个罪名给国公?
和他们都没关系,如果愿意,你也可以看不到我!”
说完这句话,所有人注视的地方突然失去了焦点,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但是声音还在。
“不用大惊小怪,我只是保护国公,没有恶意,如果想刺杀某些人,你也拦不住~”
“大胆!皇帝驾前还不现身~”
李至臻宝剑出鞘踏前一步挡在了皇帝身前。
“退下,朝会正常~”
皇帝周世安的态度打破了僵局。
“这……是~”
李至臻退至原位,目光却始终锁定在已经显出的身形上,这是个高手,虽然自知不敌,也要尽到为人臣子的责任。
冗长的朝会辅国公一直闭目养神的状态,守在他身旁的影子也是稳如泰山纹丝不动,在这期间大殿内外不时增加一两个人,从隐隐听到的兵器碰撞声中能想象出后殿起码有四百披甲执戈的锐士,殿中没有丝毫武学修为的文臣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杀气,一个个面色各异,有胆小的已经面如白纸,却仍颤抖着双腿坚持在大殿上,毕竟是大朝会,文武百官和皇帝都在,就算皇帝不治失礼之罪,也会沦为官场的笑柄。
“皇上,这是兵部的呈报。”
高大监将一摞奏折换到御案上,为接下来兵部的议政做准备。
“国公,军务多是你在负责,兵部的军报你怎么看?”
自从皇长子降生,皇帝周世安的状态一天好过一天,精神状态一直很好,身体状况却又开始变的虚弱。
“皇上,云中郡发生叛乱,目前原因尚且不明,叛军纠集边民和夷人总数已超十万,占领了云中、定襄和中山部分,军情紧急,臣已经令披甲军出征,统兵将领偏将曹杉是云中豪族,在云中威望不小,由他平叛当可。”
“东征越国,国公可有统帅人选?”
“北路军徐州方向有左右统兵大事可定,西路军由庐州顺江而下,应以水军为主,具体将领认命由兵部斟酌。”
“好~好~”
周世安大喝两声好,辅国公既然没有反对,还给了用兵的方向,虽然这个方案本就是兵部定好的,至少说明他是支持的态度,周世安心中一阵畅快。
“皇上,臣奏请还乡养老~”
“什么~”
“国公要……”
“国公还没我年纪大呢,就还乡养老……”
“……”
听到辅国公奏请还乡,大殿都炸开了,不止文武百官,宫女、太监、禁军、皇帝没有一个不是震惊的表情。
后殿传出兵器掉落地上发出冰冷的震荡声,又接着传出窸窸窣窣拾兵器衣物摩擦的生意……
“国公~你这是在开玩笑?”
听到辅国公的奏请后,周世安的心直接沉了下去,像是突然失力的感觉。
“臣征战多年,手上杀业太重,南沧山力诛修罗司空图受伤,灵州城外又拼杀妖尊吞天蟒,虽保得性命,也修为尽失,伤病不愈,处理军务已经力不从心,如今大安国战将如云,锐士雄勇天下,我也安心了,我儿神台承蒙皇上偏爱立为太子,而今皇长子康健,皇室后继有人,神台非皇室血脉,恳请皇上册封皇长子为太子、立东宫。”
“国公,一切都好商量,你才五十多岁,养老还远着呢,你看朝中诸位,刘尚书都七十了,马侍郎也快六十,荣恩老将军六十多了还请战东越呢,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能没有国公辅政统军啊……”
“皇上,臣意已决,这么多年以国事军务为重,没有时间陪家人,夫人去世后,更是无人照顾,臣弟一直愧疚家人,以前有能力做更多的事,现在却需要有人保护,臣也该回归家人,做父亲该做的事情了~”
“皇上~”
影子突然开口上前一步,李至臻瞳孔收缩手搭在了剑柄之上。
“国公为国贡献巨大,付出也最多,扛下了修罗军,扛住了妖尊、魔宗,扛下了人间仇恨,身负修为的时候舍己为苍生为天下,没有傍身绝技,这遍地仇家谁能阻?有第一个赵品山,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皇上也是兵家,必然知道有百日做贼,却没有百日防贼的道理。在这洛阳成为众矢之的,不如放国公归隐得个善终……”
“你是说我大安国竟容不下开国元老?护不住建朝功勋?咳……咳……”
周世安情绪激动的喊着,嗓子都嘶哑了。
“就凭你大殿内外的这群酒囊饭袋?的确可以唬一下普通的大宗师,要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时刻不松懈防备的不知有多少个大宗师、小宗师!”
影子的目光扫过殿内的文武百官:“还有朝堂之上心怀故国的臣子,国公统兵踏平了天下割据,也踏断了他们一些人的国运传承,国公修为在身时不惧他们明枪暗箭,但是朝堂上的诋毁谗言阴谋诡计,比战场上可怕多了……”
一些心怀鬼胎的大臣,虽然明知影子不是针对自己,却也被那阴鸷的目光惊出一层冷汗。
“皇上是想说朝有神殿?在没有绝对实力威慑的情况下,一帮唯利是图、自以为是的人有多少是可信的?皇上还想说什么?说有你护着就不会让国公受朝堂陷害?人心隔肚皮,除了披甲军,我不信任任何人!”
影子也是越说越激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世安。
“大胆!”
周世安拍案怒喝:“你以为你是谁!竟然藐视朕!”
李至臻持剑在手,殿内禁军也亮出了兵器,又冲出十个人直接围住了影子。
“十个小宗师?皇上果然爱惜自己,禁卫军也算是卧虎藏龙了。可是国公又怎么用的起这样的阵势保护自己?”
辅国公始终一言不发,就那样安静的站着,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影子伸手抚去脸上金为开做的生根面皮,待周世安看到影子的真实面目,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惊喜、不可思议和愤怒。
影子有重新将面皮敷在脸上,淡淡说到:“你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
周世安像斗败的公鸡瘫坐在龙椅上,怔怔的看着影子,这个十五年前和自己还有辅国公情同兄妹的人,一直以男儿的身份跟随在辅国公身边,如果说这辈子有愧疚,只有辅国公一人,有害怕的人,也就只是曾经名为盈稚的女人而已,她知道自己太多不可告人的隐私了,却又不能下手,也不舍得下手,就在辅国公夫人失踪的时候,她也一起没了踪迹,周世安心里一颗钉子也被拔了出来。
再次出现却让他更加不安和愧疚。
“退朝~”
周世安无力的挥挥手。
“皇上……”
高大监疑惑……
“朕说退朝!都给朕出去,殿里敢有留人,斩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