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听诏,并不是官职,也无品级,前朝皇帝笼络世家贵族,将世家子弟封为听诏,不参与政事,只是在政事堂作为记录和传信,最后一般都会外放为官,因为都是世家子弟,平时所穿都是锦衣,世人也称锦衣听诏,而他们则自称天子门生,前朝后期锦衣听诏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这个关系网甚至能左右皇帝的废立,前朝的覆灭可以说是锦衣听诏罪魁祸首。
皇朝建立后,皇帝周世安削贵族封爵、限制世家,听诏只封过一人,就是持天子令箭的云麾使荣宠,郎云仲一介布衣,被皇帝亲口招为锦衣听诏,锦衣二字已经落实了富贵。
“谢陛下隆恩,小人粗野惯了,怕有失体面,落了宫室威严~”
“坦诚的好,朕许你武会之后任禁军之职,你继续参加武会,朕很好奇在天下英才中,你会走到哪一步~”
千里迢迢到帝都洛阳,一心要见皇帝的东野参,此时刚把山货卖完,白白错过了机会,然而他并不知道,此时在长安街与他迎面相错而过的高大辇车就是皇帝的座驾,他还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心想如此豪华的马车,怎样的人才能享受的起。
周世安在车辇内眉头轻皱,恍惚间总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想抓又没抓住的,手里的书也看不下去了,一路纠结着回到寝宫,看到东越织造的名贵屏风,南楚进贡的特有珊瑚树,猛然想起南楚质子,今日见到的郎云仲,不就是南楚质子刘素年么,怪不得这么眼熟。
“南楚质子刘素年在洛阳什么状况?”
“回陛下,素年公子每日在府中读书,偶尔外出在洛阳周边游玩。”
“今日在校场,那郎云仲你看和他是否有几分相似?”
“呦~奴才迟钝了,陛下这么一提醒,奴才才想起,三年前,素年公子初来洛阳,朝见陛下时,和今日郎云仲却实相似,只是少年成长多变化,三年未见过素年公子,不知变了几分样貌~”
“把质子府的管事召来,派人寻找郎云仲,宣他进宫,最快的速度清查郎云仲的出身情况!”
“是~”老太监正要退出安排事宜,却听得皇帝陛下轻声道:“高大监,你今年六十几了?”
“回陛下,老奴今年六十整。”
“哦~甲子之岁啊,你是前朝内宫总管,皇朝建立后你就跟着朕,总管大监,这宫中所有杂事琐碎都经你过问,还当着朕的半个耳目,如果力不从心了,就让人分担着点儿~”
“奴才~谢陛下关心~”看到皇帝抬手示意,高大监慢慢退了出来安排皇帝吩咐下的事情。高大监明白皇帝并不是关心他劳累,而是今天郎云仲这个情况,应该他第一时间提醒皇帝,而不是皇帝询问他。
没多会儿,质子府管事就被带到了周世安面前。
质子府上下只有质子刘素年和一个护卫、一个书童是南楚人氏,府中杂役奴仆二十人都是皇朝的官身,质子府管事年约四十,是个和气的胖子,向周世安见过礼叩拜之后,汇报南楚质子刘素年的具体情况。
“质子身份不同,自知与皇位无缘,又有我们严密的监控,他很少有机会与外人交往,相识结交之人也多是我们刻意安排的,不过南楚来的商贾和官员拜访质子,不受我们限制,但是他们的交谈都在我们监视之下。”
“这么说和质子相熟之人就是日夜陪伴他的护卫和书童。”
“是,不过书童贪财,金钱诱之,通过他,质子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们,护卫并无家人亲友,对质子忠心耿耿,我们不敢示意,恐打草惊蛇。”
“他平日都有什么喜好,性格如何,这个护卫什么来历?”
“质子平日最喜欢的还是读书,城中大儒都被拜访求教过,且是李扬李大家的记名弟子,深得李大家赞赏,质子性情温和,待人以诚,书香门第才能培养出这样温润如玉、气语祥和的尔雅公子。护卫是南楚皇室供奉,不到四十岁,质子称他为陆师,从未见他出手,也不知修为深浅。”
高大监在一旁躬身解说:“陛下,南楚皇室供奉都是南楚境内修行中人,金丹境才会被南楚皇室邀请,供奉尚分品级,元婴境的大宗师为一品,小宗师是二品,金丹境为三品,一般而言,三品称供奉,二品称师,如果不出意外,此人应该是位小宗师,不到四十岁的小宗师,也是非常难得了,如果以此为线索追究,或许能猜一下此人身份!”高大监有意表现自己尚能担任,此时是打足了精神。
“哦~大监说来听听,先分析一下~”周世安也不点破。
“我们收集到的南楚情报,南楚供奉共有三百一十二人,其中姓陆的五人,二品两人,分别是五十一岁和四十五岁,三品三人,四十一岁、三十五岁和三十三岁,显然,情报上的资料南楚供奉并没有符合的人,质子三年前来洛阳,三至五年前南楚供奉中也没有符合条件的人,只能在南楚修行者中查探,老奴如果没有记错,五年前南楚曾有一人如昙花一现,在南楚修行者中大放异彩,不知什么原因,南楚皇帝下了通杀令,被南楚供奉追杀,反被此人杀了三个三品,最后不知所踪,此人正是姓陆~”
“启禀陛下,人已经到了~”值班太监通传。
“带他进来吧。大监,如果不是等人,朕还真不想听你的分析,就当听故事了。”
“能够给陛下讲故事是老奴的福分~”
这时郎云仲被带了进来,值班太监告退后,质子府管事看到被值班太监挡住视线的郎云仲,惊讶之色不加掩饰。
“认识?”
“回禀陛下,是南楚质子刘素年。”
“小民郎云仲,叩见皇帝陛下~”
“哈哈哈~平身吧。质子府的人都能认错,看来还是比较相似的。”
“陛下,相貌相似如同一人,只是气质上不同而已,质子儒雅,总是面带微笑,目光温和,而郎公子应该是修行习武之人,站姿挺拔,形如韧竹,目光如炬,面色略冷,两人一如春日煦风和面,一如秋光天高气朗。”
“有些眼光,你能多久把郎云仲调教神似?”
“气质相似模仿容易,只是言语谈吐待人接物不易学,常人之资三月可成。”
“嗯,回去待命吧~”
“郎云仲,今日在校场人多嘴杂,现在能猜到朕召你前来,所为何事了么?”周世安有意考较郎云仲。
“陛下是要小民冒充他人~”
“不错,你也是聪慧之人,希望朕的选择没有错。校场之上锦衣听诏你不受,现在朕给你一个任务,明日复试朕需要你故意输掉比赛,退出武试从此消失~”看到郎云仲态度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周世安心中赞许:“当然,朕会补偿你,近卫军是朕的亲军,都尉之职给你挂着,任务完成之后,封侯拜将亦顺理成章,但是这个任务也凶险万分,不知你敢不敢接下~”
听说昨天皇帝陛下到校场观看武试,东野参懊悔不已。上午第一场复试,东野参很积极第一个登台守擂,很顺利连过四局,第五局应战的是少年枪仙郎云仲,两人在擂台上酣战良久,郎云仲的指天问道始终没有机会使出,东野参以半式险胜。
而后郎云仲又挑战了两个在武试中大放异彩的少年高手,每一场比试都是精彩绝伦,郎云仲的表现直追宗师风姿,但无不例外,连续三场比试都以败北收场,看着枪仙郎云仲黯然离场的背影,众人纷纷议论,如果郎云仲不用只挑战最优秀的参赛者,以枪仙在武试上四次半的表现,进入终局是必然的,唉~少年心性,郎云仲自有枪仙的傲气。
“素年公子,这是我侄儿大郎,照顾你起居的杨虎家中母亲亡故,回家守孝,这两天你又病着,礼部调派的人手一时半会又不能到位,我这侄子在家也没事,我就自作主张,带他来先伺候公子使唤,快给公子问好!”
“胡大郎拜见公子~”
“原来是胡家小哥,以后就要麻烦你了~”
“伺候公子是小人的福气,在这有饭食还有银钱拿~”
“公子,大郎的工钱是顶的杨虎的,我并没有增加多给,公子明察~”
“管事不用紧张,府中一切事务都由你管,我信得过你,你们先忙去吧,这会儿我又犯困了~”
“公子好好休息~”
“大监,南楚那边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回禀陛下,三年前刘素年被送来洛阳为质,结为兄弟之邦,三年间,南楚朝廷官员已经有我们不少人。”
“那就在南楚制造混乱,而后护送质子回国争夺皇位。只是这南楚皇室供奉却是是不可小觑的力量,得想办法解决~”
“南楚皇室供奉,对皇室忠心耿耿,几位宗师高手都是南楚皇室,却是不容易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