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个照面,两人就看出了对方的真实属性。
从而表面和和气气,实则互相防备。
唯恐对方翻身,或者因为对方的缘故,害自己不得翻身。
日本前天皇亲奉印玺,曾经让太祖爷暴跳如雷却毫无办法,还得憋憋屈屈列为不征之国的日本彻底变成历史,成为大明一省……
这话本子里都不敢写的精彩剧情啊!
只想一想,就让朝野上下万分欢喜。
尤其日本,哦不,倭奴省还有金山银矿、无尽木材。能解决困扰大明、制约大明发展的两大难题。那么如何管理好,使之顺服,就成了摆在朱祁钰君臣面前的重大课题。
当初瓦剌精锐尽丧,只余下几十万妇孺,这安置问题还很伤了他们君臣一番脑筋呢。
如今倭奴省远在万里之外,人口过千万。
相关治理难度自然也直线上升。
真是。
松散些,怕失去约束力;太严格了,又恐千万人团结起来造反。
其中尺寸拿捏简直愁煞人,非老成持重之人不能胜任也。
可偏偏皇爷安排了一帮小年轻。
本来有于谦、李贤跟杨善在,多少还能帮着掌掌舵。不料后花园天皇下了投诚决心后,皇爷不但把他弄回京城,还把于谦、李贤跟杨善一道传回。
六十万兵马也撤了三分之一,只李琏、李瑾兄弟驻守兼主持采矿、伐木事宜。
其余事务,则都交给秦纮。
三个不足而立的小年轻掌管偌大一省,还是刚成立的,风俗民情都与大明迥异,各种纷乱复杂还宵小环伺的所在。
让朝臣们只略一思忖,就不由捏了把冷汗。
甚至略有些埋怨于谦等人归来之利索,不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
虽然你们不是将,但也可以为了倭奴省的复杂形势,自请多留个一两年。待一切走上正轨之后,再琢磨归朝之事。
以皇爷之仁,不但不会怪罪,还会感念尔等忠心!
说实话,这个事儿于谦不是没考虑过。
但皇爷态度坚决。
李贤觉得皇爷英明,种种隐患必然已经考虑清楚。如此前提下,还做如此决定,必然有其深意。当臣子的,只要乖乖领命,不破坏陛下部署就是。
杨善:……
杨善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春秋了,现在更是黄土埋到肩。
现在日本已平,他自认为所能发挥的作用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再留不但无益,还容易死在异国他乡。
而他不想当郑和。
所以圣旨一下,就火急火燎收拾行李。
对此,秦纮是真长舒了口气。
毕竟他来之前,就被皇爷千叮咛万嘱咐过。对于整个倭奴省的发展与规划,君臣两人都已经达成了默契。
其中颇有些世人看来离经叛道之举,他还真怕这三位留下来成为他的巨大阻力。
尤其于谦于少保。
他当初可是力主死守京城,又协助陛下打赢了京城保卫战的。虽未入内阁,却让阁臣们颇为尊敬。
连太后娘娘都得给三分薄面的主儿。
那位要真吃了秤砣铁了心,不肯应诏回京,怕是连皇爷都不忍心过于苛责。
到时候他可就难免处处被掣肘,平添许多麻烦咯!
谢天谢地。
见他傻乐,李瑾还忍不住给了他一胳膊肘:“还笑呢,赶紧干活吧!皇爷将如此大任托付我等,我等可得鞠躬尽瘁,好生替皇爷把差使办好了。”
“如此,才不负皇爷力排众议,将我等安排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
秦纮挑眉,给了他个‘这还用你废话’的眼神。
转身就投入到积极的忙碌之中,上来就狠狠给了大友家主个下马威。
兜头一盆凉水泼过去,把人生生泼醒。
让大友家主放下‘天皇一家子往京城,这辈子怕是难回。另外几家家主战死的战死,被天皇刀死的刀死。整个日本,他们大友家就是硕果仅存的家族。注定后来居上,甚至称霸整个日本’的幻想。
整个人站得都可直了:“嗨!大人放心,只要您吩咐,下臣就一定尽力而为。就算赴汤蹈火,也要达到您满意。”
秦纮沉默许久,吓得大友家主连个大气儿都不敢喘。
额头上都渐渐渗出了汗。
秦纮这才满意勾唇:“记住你今天所说的,忠心于我朝,忠心于陛下。否则的话,本官会让你知道,不仅你们那前天皇会杀人,本官也会,两位李将军更不在话下。”
“而且,你们那前天皇技巧简单,只会用武士刀罢了。咱们大明的手段就多了,比如剥皮楦草,凌迟,车裂,加官贴。希望大友家主记住今时今日之忠诚,永远也没有体验这些的机会。”
活,活剥人皮不算,还要在皮子里装满稻草示众?
大友家主大骇,双膝一软直接跪下:“嗨!下臣……”
秦纮摆手,言说自己刚学日语,所通有限,让大友家主抓紧时间学习汉语跟中原文化。
不止他,所有倭奴人都得学。
至少知晓大明律法,能精准领悟并遵守皇爷御令。
另外,还得在最短时间内,将全省人丁悉数记录在册,同步清丈土地。
这……
果然是要给百姓分地么?
大友家主错愕,没想到明军喊出的那些口号竟然不仅仅只是口号。
但是下一刻,秦纮就否定了他的猜测:“是,也不全是。清丈土地,统计人口,确实是为分地做准备。但此分地非彼分地。”
大友家主错愕,继而满脸堆笑:“愿闻其详。”
咳咳。
秦纮清了清嗓子,接着就长叹了一声,说起自家皇爷仁德。听闻倭奴百姓艰苦,拼死拼活种田,一年下来却有半数甚至以上收入都交了税赋,自己连糊口都难后,便对此事挂了心。
如今倭奴既归大明,成了大明新省。
那作为帝王,他自然也得为百姓谋福祉。所以拟清丈土地,统计人口,给百姓重新分地。
同时为防百姓好不容易得来的土地又被大名强取豪夺了去,所以朝廷保留了土地的所有权。分得土地的百姓只有耕种权,没有所有权,更不可随意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