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巨响后,火光四起,哭喊声不绝。
看得李震直扼腕:“可惜啊!时间太紧,这新式炮弹制作困难、造价也太高。无法普及全军,否则的话,光是这一样,就能让倭人魂飞魄散!”
谁说不是呢?
咳咳。
李琏心下赞同,面上却一脸严肃:“我等既然被派到此地来,为后花园天皇主持公道。自然该拿出生平所学,岂能只独靠武器之利?懋学这心情本将理解,但再不可将这取巧之言挂在嘴边。”
李震纳罕,这海战不就是大船胜小船、大铳胜小铳。多船胜寡船,多铳胜寡铳?不以武器之利,难道还有让兵士们发挥个人武艺的机会?
但大战之中,最讲究个令行禁止。
不管这一年多来,他私下里跟李琏关系有多好,明面上也得保持尊卑有别。
主将都开口了,他当然也不好硬刚。
只恭敬行礼,口称末将遵命。
两人相处一年多,李琏哪能看不出他是面服心不服呢?
他也不多说,只微笑拿起窥天千里镜。眼看着火炮声渐止,日方将领们似是长舒了口气的样子。竟笑着说就知道那么厉害的神兵利器,明廷肯定也没有许多。
现在没了那骇人的炮弹,明廷就好比是没了牙的老虎。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他们这占尽地利与人和的,肯定能成功保卫家园,将无耻明贼驱逐于国土之外。
听了他这转述的于谦愣:“李将军学过倭文?不对,就算学过,距离那么远,如何……”
“哈哈!这于大人就不知道了吧?”李震满脸骄傲:“咱们大将军不但学了倭文,还懂唇语。不然如何在数里外,就能听见那些小倭子们鬼叫什么呢?”
李琏笑着打断他:“懋学不必多言,只带咱们大明战船让他们开开眼。也好叫他们知道,咱们大明水师的战船到底有多复杂多变,如何让他们防不胜防!”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李震欢天喜地应下:“末将遵命!”
转身就上了边上停泊的小舟,往另一艘福船方向驶去。
随即,大福船打头,海沧船护卫,密密麻麻一大队大小战船就冲着日军船队方向发起了进攻。
国家危亡面前,各大家主倒也不怂。
毕竟在他们认知里,最厉害的火炮已经发射殆尽,明军也就没什么可怕了。比人数跟船数,还没有他们多呢!
不拼火器的前提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见李震虽然势头猛,但福船只一艘。多半超小型,长得像梭子似的竹桅木帆小网梭与轻型的鹰船、连环船、子母船等。
一众人等还轻蔑地笑出声,扬言要活捉李震,好好鼓舞一下自家士气。
也让武士们都知道,明军不过仗着武器先进罢了。
若实打实肉搏,根本就不是大日本国精心培养出的武士们对手。
结果么?
现实告诉他们,战船也如武器。
不止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自然也有一寸险。
别看那小小的网梭船,甚至只能坐二到四个水军兵士,只配二三支火铳而已,就以为人家没有什么杀伤力。
实际上小船灵动着呢!
有个缝儿就能钻过去,船上配的也都是双头铳。
不但可连发,还特喵带瞄准镜。射程、准度跟杀伤力,较以往都是倍数增加的。
跟卖给日方的淘汰货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成百上千的小船蜂拥一般围上来,特别轻易就让日方从戏谑到恐慌。
而比它更可怕的是那连环船、子母船。
前者看这是一条船,实际上是两条船。前船占三分之一,后船占三分之二,中间用铁环连着。前船上有许多大倒须钉,上面放火球、神烟、神沙、毒火等。
后船里面坐兵士。
战时顺风直接冲进敌营,把前船往敌船上那么一钉,再点燃火器。同时悄咪咪解开铁环,把后船往回那么一开,登时就能让敌船变火场。
运气好,赶着敌船密集,甚至还能造成火烧连营般的效果。
子母船跟连环船异曲同工,只是连环船首尾相连,子母船则是大船套着小船。
赶着顺风时向敌军船队里那么一冲,往敌船上一钉。
把母船里准备好的柴火猛油、火药火线之类一点。滔天大火起处,兵士已经架着小船悄然离开,简直防不胜防有没有?
刚刚还叫嚣着要活捉李震振奋军心的几人脸沉如锅底,不停的骂八嘎八嘎,明军狡猾。
说好的仁心仁德呢?竟如此无所不用其极!
但凡他们心口如一些,大日本水军都不会败得那么惨:堪堪首战而已,就损失了上千战船,数万武士。
接到战报的朱祁钰哈哈大笑:“既然他们那般仰慕中原文化,难道不知夫兵法者,诡道也?而且,两军交战呢!对敌人仁慈,岂不是对自己残忍?”
首战告捷,文武大臣们也跟着欢天喜地:“皇爷说得对,以往就是咱们大明太过仁慈,纵着那些倭人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有几条小船、几柄倭刀就能纵横海上了,此番就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大明天威。”
“对对对,大明海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当年鄱阳湖水战,二十万水军就大败了陈友谅六十万。以少胜多,可是大明水师的拿手曲目。”
又一战告捷,前面那些反复谏言,各种觉得李琏不行的大臣们纷纷调转了话头。
皆言朱祁钰这个年轻帝王有胆识、有魄力。
如斯大事都敢交付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将领身上,而李大将军也确实未曾辜负皇爷信任。才刚刚开战,就交了这么份让人惊艳的答卷。
上来就是新式火炮的强力震慑,让敌军六神无主。
也让一直都被杨善积极策反的大友家主彻底放下疑虑,坚定决心。
震慑、反间与突袭,一招比一招更熟练。
不但让倭军损失良多,还一顶弑君的大帽子扣过去,让民间反对声一浪高过一浪。
百姓纷纷抗议,要求严惩毛利家主,让他为以下犯上伤害天皇付出血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