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还有什么说的呢?
赶紧吩咐人摆香案,然后阖府上下按着长幼尊卑贵跪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传旨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帝王亲近到有几分亲切的圣旨被清晰念出,周王府上下都震惊了。
四万顷地啊!
按着咱大明一顷百亩的换算方式,那就是整整四百万亩,五分之一还多的河南府!
龙椅上头那位区区十万两就全都要去了?
哦,没有。
还给留了一万亩属于太祖爷的恩赏!这算是吃葡萄给吐了个皮儿吗?
周王家哥十多个都默默看向自家父王,谨防他真心疼到滴血。谁知他老人家不但没见半点心疼之色,还能笑盈盈接过圣旨,给了传旨太监好大个荷包呢?
连名为保护,实际上很可能是监视的百名锦衣卫高手也都笑着接下。
这养气功夫,就很难不让儿子们高高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经历过靖难之役、汉王叛乱又遥遥听说了夺门之变的主儿!
知子莫若父。
周王一眼扫过去,就知道这些混账小子到底在憋着什么坏。
啪啪啪。
一人一巴掌赏在脑门上:“听三不听四的东西们,收起你们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老子这步棋走的对着呢,合该咱们周王一脉飞黄腾达。”
啊?
众世子、郡王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同一张圣旨,自家老子怎么就听出跟他们截然相反的内容来。
“要不说老子是老子,尔等是儿呢?”朱有爝一脸骄傲,拿着那皇帝亲笔所书的诏书,细细与蠢儿子们讲解。
“一个个狗肚里装不住二两香油的,只看着那地、盯着那钱。就没细听听皇爷亲近与邀请,还有这些个选择?”
前有靖难之役,后有汉王造反,本朝的正庶人也尸骨未寒。
重重震慑与步步防备下,他们这些藩王们就主动被动地成了富贵闲人。各地监察御史、镇守太监与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东厂番子……
有形无形的束缚之下,想不被夺爵除国的藩王不敢碰兵、不敢结交贤才、也不敢从事商贾等事。
买地与生子竟然成了合理合法扩大财富的唯二途径。
无用武之地的王子王孙们日渐沉迷享乐,可不就长成了对朝廷来说巨大且没有任何良性作用的包袱么?
有害于朝廷,又何尝不坑了他们自己?
久而久之,要么朝廷忍受不了。再不顾什么亲亲之意,亲自捅了这疮痈。要么就是宗室尾大不掉,成为拖垮皇朝的原因之一,被后来者杀来祭旗。
悄悄比对了一下自家田亩,再想想其余那几十家……
周王殿下忧虑可深了。
一听新皇这隐约间透露出来的意思,可不就期待起这次京城之行来了吗?
在他看来,十万两不多,但也不少。如果能买自家一脉安全,再给孩子们寻个能对朝廷有用的机会就怎么也说不上一个亏字。
朱子垕双眼圆睁,都顾不上摸腰间酒壶了:“这,这可能吗?祖制……”
呵呵。
“什么祖制?”朱有爝冷笑:“太祖爷可没定下类似祖制,他老人家还封了九大塞王,命朱家子孙镇守边塞,拱卫朱家江山呢!都是……”
朱允炆那毛头小儿急燥,屁股还没等坐稳就冲各位老叔下手。以至于目的未成,还激起了自家四大爷凶性。
结果江山换人坐,削藩跟对各藩王的制约还一代比一代更加强了。
朱有爝目光含恨,可惜话还没等说完就被自家长子堵了嘴:“亲爹,隔墙有耳啊,为了您和咱们全家的生命安全,还请万万谨言慎行吧!”
对对对。
不但有耳,还足足一百双耳呢!
其余兄弟几个也跟着附和点头,劝父王万万谨慎。
朱有爝冷哼了声,到底没再说什么,只积极准备着往京城事宜。他那些个世子、郡王儿子们虽不大情愿,但也不敢抗旨啊!
一时间,周王府上下都迅速行动了起来。上百主子往京城,场面可以说蔚为壮观。
咳咳。
一个朱有爝,十一个长成的儿子。
这十一个儿子再分别成婚生子,爷孙三代可不就上百号了么?这还是考虑到冬日寒凉,路途遥远,把十岁以下孩子都留家里的结果。
等襄王安排在京中的人手把消息汇总好,送到襄王府。
让襄王知道这次海贸有多成功,他那周王老堂叔又有多疯。接到奏折的皇侄子有多欢喜雀跃,亲笔写的诏书又是个什么内容后。
养气功夫向来到位的襄王殿下都忍不住砸了茶盏:“混账!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才传来?周王叔,好一个周王叔,他这是损所有宗室肥他们一脉啊!”
朱瞻墡简直不敢相信。
自己三次处于皇权漩涡中心,三次全身而退。结果这一不留神之间,却被老堂叔给当了脚踏。
王妃令人仔细收拾,自己则重又给夫君倒了杯茶:“事缓则圆,王爷切莫动怒。事已至此,还是想想咱们襄王府该怎么做。”
朱瞻墡:……
他想快马加鞭,赶在周王那一大家子到京前先见着二侄子。可藩王无诏不可擅离,他要是真冲动了可能巧没讨到,却被扣个谋反的大帽子。
见他不语,王妃只能耐心劝着。
当第二或者没有第一来的光彩,但也好过圣旨下来后无可奈何地配合呀。等回头邸报、大明报上都称许周王大义时,您也赶紧学而时习之吧。
朱瞻墡:!!!
想拒绝,但都已经上了二侄子的船,哪还有他说不的权力?
经过大侄子之死、老嫂子之废,襄王殿下可不敢再把任何和善包容的词汇跟二侄子挂钩了,尤其事关江山社稷方面。
等待的时间里,他赶紧也彻查了自家名下田亩。
除了皇考赐的,皇兄赐的,大侄子赐的。
儿子们自行购买的那几百顷赶紧退回去,能要回来点钱的就要回来点,要不回来的就当做了善事。
务必在京城有下一步动作前,让襄王府名下土地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丝违规。
他这态度一出,荆襄之地的其余王爵哪还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