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凛恍若没有听到顾瑾的担忧，眸光甚至没有在顾瑾的身上停留，从容不迫的躲过步随风的攻击，垂眸看着腰上的藤蔓。
是笑意吧。
眼底一闪而过的光彩。
像是平静的湖泊表面落下了一滴雨水，像是错觉，又能看到点点涟漪。
祁景凛被藤蔓拽着回退了几步，枪尖贴着祁景凛的劲腰扫过了他的手臂，割断了一块飞扬的衣袍。
手臂贴着枪杆，暗的的纹样触手生硬，祁景凛握住长枪微微用力，将步随风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脚步变换，祁景凛强硬的挣脱了菩提树的藤蔓，与步随风擦身而过，手里还是他的长枪，带动着他趔趄的脚步。
转身对上顾瑾泪光闪动的眼眸，祁景凛的手掌带着凌厉的灵力打在了顾瑾的肩膀上，骤然而起的灵力和菩提树的灵力层层叠加，泛起了刺眼的光彩。
“顾瑾，好好活着。”
灵力撕破了眼前的空间，顾瑾不受控的跌倒下去，紧随其后是韶华的身影。
菩提树在六界之外，最容易撕开的空间大概就是这里。
撑住韶华倒下来的肩膀，看着逐渐远去的祁景凛，顾瑾睁大了眼睛。
他不是祁景凛。
所有的怪异在这一瞬间有了答案。
那不是祁景凛。
他的景凛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已经……
空间的缝隙一点点的合拢，不知道是光线还是泪水，眼前的人影已经糊成了一团。
顾瑾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清楚。
“清玄！！！”
步随风撕心裂肺的喊着，目眦欲裂的眼神几乎快要滴出血来。
该死的清玄。
他还一直以为从地牢里走出来的是祁景凛。
却没想到清玄躲在了祁景凛的人皮下。
菩提树的藤蔓源源不断的吞噬着清玄手臂伤口的鲜血，将呼唤它的步随风死死的禁锢住住。
“同一个术法送走你和魔钰也是一种缘分。”清玄手上的动作飞快，复杂的手印结的干净利落，掌心粘上自己的血迹，“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菩提树上幽幽的亮光染上了金色的纹路，骤然点亮了一片雾气的森林，凝滞的灵力流动起来，万千的灵气相互碰撞几乎凝结成了实质，像是灵力的瀑布，平静中蕴藏了无数的波涛，暗自涌动着，不断冲刷着菩提古树。
余光看到急匆匆赶过来的仙门弟子，微微眯眼，清玄的眼底闪过几分恶意的狠厉，“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水滴般的灵力如同雾气一般将清玄团团围住，仙灵之力裹挟着灵力宛若洪流一般席卷着四周。
冲天的灵力化作光柱狠狠的插进了天际，戳穿了压在头顶沉闷的乌云，倾泻下了微弱的光彩。
菩提古树成了清玄手里最锋利的长剑刺穿了步随风将他硬生生的拖进了古树粗壮的树干之中。
“封！”
清玄暴喝出声。
汹涌的灵力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笼罩其中，冲在最前面的人惊恐地发现无法逃脱，脚步被压迫着走向前面的菩提古树。
古树的枝叶在颤抖摇晃发出远古的吟唱，诱惑着心神，淹没了所有的咆哮声。
刹那间森林被照亮如同白昼，细细密密的碎纹出现在每一寸的空间之上，天边灵力的光柱崩塌落下，像是琉璃碎掉，淅淅沥沥的落下，消散……
世界重回了安静，菩提古树仍旧摇曳着枝丫，发出远古的吟唱，幽幽的光亮，四周空无一人。
只有雾气一般的灵力细细的缠绕。
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宁静。
天边裂开一道口子，滚落下两团东西，又迅速的合拢，这一切没有人看到，只有空旷的山坡上两道人影重重的摔在地上，沿着矮坡滚了下来。
韶华撞在了顾瑾的肩膀，身体摔得散架一样的疼，伸手拍了拍顾瑾，哼哼着开口，“太狠心了，就这么把我们扔下来了，下次看到祁景凛我高低要和他算账的，我……”
“不会看到他了。”顾瑾推开了压在自己肩膀上的人，站起身，低垂着眼眸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草屑，“永远都不会看到他了。”
韶华坐起身来，仰头望着挡住阳光的顾瑾，他的神情藏在了阴影之下，“什么意思？刚刚……”
“你真不知道吗？”顾瑾微微眯眼。
韶华神色不变，仰头看着顾瑾，试图看清楚他神情的变化。
仍旧是阴影下的一片虚无。
“刚刚清玄引动天地之力，借助菩提树封印了步随风，自然是神明的力量，祁景凛……”顾瑾嗤笑，偏过头露出了好看的眉眼，“早死了。”
救出来的就不是他。
他的景凛啊，消失的无影无踪。
甚至无人知晓。
顾瑾转身就往山下走，脚步透着无力的悲伤，韶华抬手想要叫住他，只见他身影摇晃，一头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