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轩却仍旧是面无表情。
他当然理解玉玲珑的心思。
可是,眼下他还不能透露自己就是丁轩的真相。
原本,丁轩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因为自己老衰,不想让他们难过。
本想着入得无极宗,凭本事赚灵石不是难事。
到时候,各种资源堆积起来,自己终有恢复往昔的时候。
可后面,看到的越多,他就越不敢暴露真容。
自己得查清一切!
然后,又发现千佛寺、千重观、千星宫,好像都在寻找自己。
他们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感兴趣?
自己只是个崛起于流民的普通小子而已。
资质普通,也非修炼奇才,修炼进度极慢,实力低微。
三大上宗,为什么会对自己感兴趣?
丁轩怀疑背后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委。
丁轩就更不敢暴露身份了。
至于怎么拆解玉玲珑对自己的杀意,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眼下,杀不杀元英,就成了三大上宗仙师的问题。
千佛寺老僧笑眯眯的看向玉玲珑:
“施主,杀死元英先生,有点不好吧?
他一个年老体衰之人,活不了多久,何必多此一举呢?”
千重观老道也是摇摇头:
“我等三人,来此之前,已有明悟。
此行,可能经历腥风血雨,但我三人,却是不能沾染血案人命。
否则,背负因果,将有莫大的危机。
我三人身死道消都是轻的。
你看看,我三人至今为止,可曾杀过一人?”
千星宫老尼轻哼了一声,不屑道:
“老和尚,老道士,说那么多废话,玉玲珑就信了你?
实说吧,我三人因故都未筑基。
甚至,现场来的各方,也都没有筑基的。
此番谈判,就有一个前提,筑基者,不得来此。
当然,我们也都是距离筑基一步之遥的人。
你也看到了,元英先生和虎跃宗老者,为了武启的生死,他们一番厮杀,不分胜负。
我们三大上宗仙师,即使联手,恐怕也很难击杀元英。
他的实力,若是拼命的话,怕也是有了筑基者的水平。
这也是刚才,老和尚说,甚至想收他入千佛寺的原因。”
千星宫老尼姑的一番话,把千佛寺老僧和千重观老道的遮羞布都扯了下来。
当然,连她自己的一起。
她只有一个目的,告诉玉玲珑,自己三人,并没有击杀元英的把握。
三人,也不会去拼命。
就这样?
就这样轻松化解了玉玲珑的第三问?
玉玲珑是不信的。
她望向重阳和丁怡。
两人无奈的点点头。
“玲珑,不得不说,元英先生是个异人。
如果不是他太过年老体衰,无极宗甚至于说三大上宗,不会舍弃他的。
早衰将死之人,必有霉运厄途,纳之不祥。
所以,我们,以及三大上宗,才对元英虽爱却无感。
我们欣赏他,却无法接纳他。”
重阳继续说道:
“我是不及元英先生的。
在我看来,丁怡和武启,他们对上元英先生的话,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玉玲珑凄惨而笑:
“所以说,武启打不过他,杀不了他。
他临死之时,却让我放下仇恨,原谅于他?”
“你们都说得好听,平常都自诩法力高深、天下无敌,如今,却都一个个的推辞。
唉,没有了小先生的无极宗,我也累觉不爱了。
走就走吧,远走天涯,客死他乡。
就让我在梦里,和小先生重逢欢欣吧。”
重阳和丁怡,都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丁轩沉默不语,他不想说任何话。
布衣看到妹子布琪忿忿不平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要爆发,准备口吐莲花针锋相对怼人的架势。
他赶忙劝阻住布琪,自己替元英解释开来。
“诸位,事到如今,诸事基本都是已经定下了。
不过,我想给元英先生辩解两句。
元英先生,是我所见过的最奇异之人,恐怕也仅次于在下素未谋面只仰其名的丁轩宗主。
元英先生有巨力,可他一路规规矩矩,不曾动刁难他的拦路村卫一个汗毛。
他也没有做任何对无极宗不利之事。
无极宗对他的入宗考验,元英先生也一一做到了。
元英先生,如今已经是无极宗弟子了。
所以,玲珑小姐,还是嘴下留德,不要太过恶语相向的好。
人是会变的,情是会变的,事情也是会变的。
世间万物,皆无定数。
就比如元庄,以前就是行刑砍人的乱葬之地,如今却是气运旺盛、欣欣向荣之所。
绝地尚可变为福地,人、情、事,它们的好坏转换,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玲珑小姐如此的恨元英先生不死。
但,若论如今无极宗的困局,恐怕也只有元英先生的踌躇帷幄,才能有那么一丝生机。
元英先生的本事,一身巨力功夫高深,这就不说了。
他搞的元石砖,你们可知,又给无极宗带来多大福运吗?
无极宗的酒酿之术,已然不是秘闻,再无暴利可能。
而元石砖,则顶替了酒酿的失利。
甚至于说,元石砖比酒酿之术,更为影响深远,利润丰厚。
元英先生之功,我不知道现在的无极宗,还有谁能够超过他。”
重阳和丁怡微微点头。
这,其实也是他们所想说的。
之所以同意让元英先生来参加庆典,主持大局,就是二人看到了他身上的这些优点。
玉玲珑却根本听不下去这些,她满脑子的都是那个糟老头子和自己欢好的情境。
她呵呵一笑。
尽是些口吐莲花能言善辩之士。
事不临到自己的头上,自己就装聋作哑,高高挂起,只会说些不痛不痒的废话。
玉玲珑瞧向布琪:
“布琪姐姐,你似乎也有很多话要说?
怎么,也是对我的苦口婆心的劝导?”
对于玉玲珑的冷嘲热讽布琪是再也忍不住了。
“玲珑,你的命格,我可以推论,但我却不想推论。
你死了母亲,死了父亲,又在寂静岭死了哥哥。
就在刚刚,你又死了另一个哥哥。
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全世界都该听你的话,所有人都该绕着你转,嘘寒问暖、小心翼翼的伺候你、呵护你?
你觉得,你有资格吗?
你又凭什么?
蛮横无理、骄傲自满,自以为是、唯我独尊?
你父母的事,我不知道。
你那武达哥哥,我却听说,就是因你而冒失杀敌,断臂损命的。
他没有死在千军万马的残酷战场上,却死在了一群乌合之众的草寇手上。
你就没有好好想想,凭他的本事,为什么会死?
还有武启,为了救你,才甘愿的自缚手脚,被三大上宗弟子擒获。
以武启的强横,那三个上宗弟子,之前就不能擒获他,怎么现在,在无极宗的地盘上,却被擒获了?
他们为你,付出了多少?
而在你的心中,他们又是什么地位?
他们就该贱命的讨好你?”
玉玲珑听了此话,浑身颤抖,满脸涨红,眼睛里沁满了泪水。
谁?
是谁说的?
我又怎么不爱我的两个哥哥了?
我只是更爱小先生罢了。
我的心里,容不下其他人的爱而已。
布琪不理布衣阻拦的眼神,也无视三大上宗仙师的不满神色。
布琪继续说道:
“你想元英先生死?
那好,我就告诉你!
如果,元英先生死了,则无极宗必然灭亡!
倾巢之下,安有覆卵?
你们真的以为,无极宗没了,还会有你们几个人的苟延残喘?
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又有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之说!
你们的敌人,他们可能不会主动出手。
但你们会有新的、无数的敌人!
你们以为,自己能应付多少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