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七林说要去周围打个招呼,宇宙便留在家里收拾那两个大箱子。
过了好一阵,院子里忽然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
自从丹增搬去康定,七林和朗嘉回村里的次数也少了,家里的两辆摩托车都卖给了村里新来的店家。
所以宇宙骤然听到声音,还以为是有人来家里打招呼,急急忙忙从二楼探出头去。
然而,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老公。
七林正跨坐在摩托上仰头看她。
宇宙忽然就想到了他们的初见。彼时七林还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骑着摩托的样子别说有多酷多拽。时过境迁,七林的动作和当时一般无二,但宇宙忽然就有些不适应了。
看习惯宇教授正经打扮,再看他穿一身黑色的户外服饰,总觉得判若两人。当然,是好的那种。
七林见她不动,催促道:“走,带你去贡嘎寺。”
时隔多年再次坐在七林的后座,宇宙忽然百感交集。
为了掩饰翻滚的情绪,她调侃道:“好久不骑摩托不骑山路,你行不行?”
七林握着油门的手一僵,车子瞬间颠簸了下。
宇宙兀自评价道:“看来是生疏了。也是,毕竟我们都上了年纪。”
“说什么呢!”七林好气又好笑。
“你看你现在过弯都比之前慢了很多,我不扶你都能坐稳。”
七林后槽牙一紧。今天骑得慢是考虑宇宙好久没坐过越野摩托,想让她适应一番,没想到竟然被“质疑”。
本就是开玩笑,宇宙见他不说话也见好就收。
没想到临近下一个弯道时,摩托车的方向猛地一拐,离心力作用下宇宙立刻圈紧了七林的腰。
前方传来某人含笑的声音:“抱紧,要提速了。”
宇宙自然知道七林是故意的,但碍于在行驶途中,只得乖巧地靠在他背上。
秋天的子梅还是绿色的,丝毫没有萧瑟的感觉。
恰逢小长假,路上俩来往往的摩托车和游客络绎不绝,一路上走两公里左右就有一个补给站和休息处,无论是设施还是人流量都另宇宙眼前一亮。
“好多人啊!”
“嗯!”
七林回答得简单,但语气中是藏不住的雀跃。
到了贡嘎寺门口,宇宙轻车熟路地跑到门前的小木凳上坐下,七林则去将摩托车停好。
这个时间,贡嘎寺门前全是收拾行囊准备往大本营去的驴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曾经的移动咖啡摊如今升级为咖啡店,虽然只有三个座位,但也深受游客们的追捧。
“可乐。”
七林长腿一跨,迈过木凳坐在了宇宙身边。
在高海拔喝一口高糖汽水总是令人神清气爽。
“这里变了,但又没变。”
雪山还是巍峨耸立,贡嘎寺依然是古朴肃穆的模样,但宇宙就觉得多了些活力。
这或许就是旅游开发成功的范例。
山水如旧,来往的游客们在保护爱护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拥抱自然。
宇宙忽然笑着问:“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你为什么忽然坐在我旁边,还自我介绍?”
“明知故问。”七林的眸子眯了眯,笑意从眼角眉梢渗了出来,“我当时可是非常忐忑.....毕竟你好不容易才落了单。”
“忐忑?你?”宇宙瞪大眼睛,“那时候你好气定神闲的,还给我吃糖、给我送一次性洗漱用品.....哦还有借给我睡袋!”
“嗯,那你喜欢吗?”
宇宙学着他的口气道:“明知故问。”
七林微微叹了口气,感慨道:“一眨眼,十年过去了。”
“时间好快。”
十年间,子梅村入驻了不少知名民宿品牌和餐厅,村民们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过,这里真真成为了知名度较高的旅游胜地。
兰卡和老李将民宿交给专人打理,两人正在公路旅行。其他朋友们也在为子梅村的旅游业而努力,生意版图也在扩张。
一切都在向曾经设想的方向发展,这是最幸运不过的事情。
“人生还能有几个十年呢?”
七林笑而不答,这个问题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宇宙指着大本营的方向,“还记得老刘高反的那天晚上吗?”
“怎么会忘掉?”
宇宙评价道:“你当时胆子真大。”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提起往事,七林扬眉:“此话怎讲?”
宇宙控诉:“你和我才认识几天,就来牵我的手.....一看就是情场老手,趁人之危!”
七林哭笑不得,“不牵着你怎么办?万一脚下一滑滚下坡,我还得背着你下山。背人很累的!”
“哦.....”宇宙语气平板,“那意思,换一个人你也会牵喽!”
“换一个人?换谁?”
“漂亮小姑娘啊!”
七林揉揉她的发心,“这就冤枉我了啊!”
“切!”宇宙扭过头不看他。
果然如她预料一般,七林立刻贴了过来。
他环住宇宙的腰,笑着解释:“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当领队带游客,谈何牵不牵手?”
“所以你就是心怀不轨。”
“嗯,我心怀不轨,就是想和你搭上关系——无论是什么关系。”
宇宙眉开眼笑,仰起头亲了亲七林的下巴。
“第一次来这里是为了拍婚纱照,没想到自己的婚礼竟然也是在这里举行的。”
婚礼当天,宇宙穿着繁复又精致的红色藏袍,头上戴着超级重的蜜蜡、珊瑚和绿松石,和同样身穿红色藏袍的七林就站在这里,接受着亲朋好友的祝福。
一条条哈达迎风飞舞,经幡在头顶飘荡,贡嘎雪山见证了他们的相识、相爱、相知和相守,这再浪漫不过。
“我后来才知道,新娘子的打扮属于嫁妆,是娘家人准备的,你怎么抢我们家人的工作?”
不管是身上的黄金饰品、藏袍还是蜜蜡、珊瑚和绿松石,都价值不菲,加起来有小几十万,而这些全是七林一手包办的。
许是重回旧地,七林想到了那个年轻的自己,那个因为和所爱之人存在差距而迷茫的自己。
“嫁给我就很好了,用不着嫁妆。”
宇宙从他怀里直起身,嗔怪道:“我们大教授,今天嘴怎么这么甜?”
他们在微风徐徐中轻轻接了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