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和伙伴们解释了下目前的情况,让大家按照原定计划再好好玩一周,自己则留在b市照顾七林。
七林的胳膊肘已经变成了黑紫色,从事发到消肿用了两天时间才进了手术室。
看着七林名字后亮着的手术中,在漫长的等待中,恐慌再次来袭。
宇宙知道这个手术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她就是克制不住的担忧。
手术中,医生放了两块钢板和十三根钢针固定。回到病房时,右臂插着排废血的引流管,左手挂着吊瓶,整个人显得极其虚弱。
医生交代完注意事项后离开,病房里一时只剩下七林和宇宙两人。
“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七林仰靠着,因为麻药作用下有些慵懒的眸子扫过宇宙略微凌乱的头发和鼻尖未消的冷汗。
“你.....刚才手术,你是不是又.....”
没等他说完,宇宙立刻否认:“没有.....”
七林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让宇宙格外心虚。
她揉揉鼻尖,抱怨道:“都什么时候了,操心操心自己!”
“小伤,几天就好了。”七林安抚地笑了下,“那天住院有些仓促,所有费用是不是都由你付的?你拿我的手机转账,我给你说密码.....”
“不用,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七林挪了挪位置,为了避开右臂的创口不小心拉到了左臂的伤口,因为疼痛脸色微变。
“你别乱动!”宇宙从板凳上弹射起身,“要干什么你跟我说。”
“没事了.....”七林挪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长出了口气,“钱必须收下,我住院我做手术,为什么是你掏钱?”
宇宙激烈反驳:“那你又是为了什么事情住院的?你不许跟我抢,也不许再提这件事情!”
随着麻药渐渐过去,手术的地方开始肿胀疼痛,七林却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和宇宙争论,只得先按下不提,计划等到出院之后一次性还清。
“警察那边,怎么说?”
警察对当晚冲突双方的具体情况做了充分调查,手肘骨折构成轻伤二级,因此行政拘留醉酒的三人并且处以罚款,用玻璃划破左臂和扑倒七林的两人则构成刑事犯罪。
七林因为还手至两人轻微伤,是否构成正当防卫结果还未出来。
“我已经联系了律师,挑事的五人跑不了。”
“那我呢?”七林追问,“毕竟我还手了,算斗殴还是正当防卫?”
“别担心,没问题。”宇宙含糊带过,“这位律师可是非常厉害,年初那回我就找的他,所以你就安心养伤。”
手术后的痛苦并不亚于手术前,很快七林就疼得说不出话来。
这几天,宇宙几乎是全程陪护,晚上也睡在病房的空床。
七林无数次让她晚上回家休息,白天再来,但宇宙始终放不下心。
疼痛好说,对于七林来说最不方便的是生活起居的问题。因为左胳膊的伤口缝了针,行动也受到制约,所以一日三餐全是宇宙一勺一勺喂给他吃。
按道理,这应该是甜甜蜜蜜的电视剧恋爱情节,但七林心里很不舒服。当自己被宇宙这样费心费力地照顾,他就会觉得自己很无用,让原本就在忍痛的情绪雪上加霜。
加上,原本就要收尾的项目缺了一位劳动力,进度也因此而拖延,七林这几天总对自己有一股无名火。
因为察觉七林情绪不佳,宇宙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都会更加小心翼翼。
手术后四天,七林正式开始复健。
看他疼得满头大汗,宇宙犹豫了片刻,还是去将将毛巾打湿,为他一点一点擦去疼出的冷汗。
彼时,七林正在忍受极度疼痛和手臂麻木到像假肢的煎熬,情绪很不好。
额头反反复复的动作让他有些烦躁,而因为用力死死咬着的牙关,连说一句话都困难。
忍无可忍时,七林憋出两个字:“拿开.....”
人在忍受生理痛苦时无暇顾及自己的语气和说话的对象,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宇宙的手一僵,随后缩了回来。
半晌,她低声询问:“.....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七林想说让她去休息,不用守着他。更何况复健时面部狰狞,在宇宙面前他始终无法专心。
然而,极简的字组合在一起,加上根本无法控制的语气,脱口而出的是饱含烦躁的呵斥。
“出去!”
宇宙明显愣了好几秒,原地踟蹰后放下毛巾离开了病房。
她知道七林在经受什么,也知道或许这并非他的本意,但遭受呵斥还是感到强烈的失落。
这些天,七林其实没多少精神主动开口说话,这让宇宙摸不准应该如何更好地照顾他,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七林到现在这样都是因为她,而她却连这样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宇宙不敢走远,就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发呆。
这些天,她的精神一直在高度紧绷,睡眠质量也差到几点,甚至出现了好几次恐慌发作。或许是傍晚的走廊过于安静,宇宙竟然头靠着墙睡着了。
七林完成复健后,花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宇宙离开时的表情七林其实有注意到,这会越回想越不对。他当时的语气和措辞完全没过脑子,只想用最简单的话达到目的,没想过宇宙听到会是何感受。
思及此,七林难掩焦急,慢慢挪到床边随意地踩着鞋子起身,咬牙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用左手打开门就冲了出去。
才出门,七林就不由顿住脚步,然后才慢慢地向走廊尽头走起。
宇宙眼下的乌青、紧皱的眉头和有些急促的呼吸,一点点展现在七林眼中。
这些天他辛苦,但宇宙的辛苦或许并不比他少。
他疼痛难忍的时候,经常会闭上眼睛催眠自己去睡觉,宇宙以为他睡着了,但其实并没有。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听到宇宙去卫生间打电话。
有的是打给工作室的成员们安排工作,有的是打给律师询问案件进展,有的是打给父母不停地争吵,还有的是联系雷磊,帮七林做好解释工作。
回到病房,宇宙就将所有的情绪都深埋心底,不想让七林有分毫的察觉。
七林慢慢地蹲在她的面前,眼神中是浓到化解不开的心疼和懊悔。
这一秒,他有点恨自己。
恨自己没用,恨自己口不择言,恨自己连将心爱的女孩抱回房间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