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没见你动手?”
叶南弦看似不经意地在问,实则垂在下面手抑制不住地在颤抖。
收到安国公府请柬的时候,其他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安国公府也是体面人家,怎么娶亲娶得那么仓促?
唯独叶南弦是彻底绝望了,他清楚地明白他和阮乔之间已再无可能。他把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天,不断说服自己放弃,为自己言明时局、剖析利弊。
可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神探突然间明白了一件事情,感情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能用理智去决断的事情,就像当年他不明白那个男子为什么明明怕死,却还是为了一个女子顶替杀人之罪。
今日出门前,叶南弦跟自己打了一个赌。
他知道以齐宝莹的性格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如果齐宝莹大闹婚礼,那么他就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不可否认,婚礼上见到齐宝莹的那一刻叶南弦是窃喜的,可是齐宝莹什么都没做,他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姑娘和另一个男人拜堂成亲。
那是他之前设想过情景,可惜新郎不是他。
有那么一个瞬间,叶南弦是想勇敢一次的,但是新郎官先一步对无声对他说了一句话,他唤他,‘叶公子’。
一句‘叶公子’足以击破他所有的激情和幻想,是啊,他不仅仅是叶南弦自身,还是叶家的叶南弦。
到最后,他输得一败涂地,只能一个人失意着喝闷酒。
如今,还多了一个齐宝莹。
齐宝莹跟着叶南弦碰了一杯后才说,“父亲没来,但让他的近侍全程跟着我直到婚礼结束,表哥和那个女人拜堂的时候,我根本动弹不得。
表哥,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吗?
可是你看他,几乎将他的私房都给了阮乔做陪嫁,明明知道我对表哥情根深种,非他不嫁,可是他不仅不帮我,也不安慰我,还警告不要惹是生非。
我有时候真怀疑,阮乔怕不是父亲的私生子吧!”
叶南弦道:“不可能的事,别瞎想,舅父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他们不都说父亲年轻的时候和姨母其实才是一对,我母亲是横插一脚?”
齐宝莹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用力一抹。齐宝莹不是不知道父母间的矛盾,她只是故作不知,这样她还是齐家千娇万宠的大小姐。
叶南弦说:“舅父他对阮夫人有愧,可惜佳人已逝,他不过是将愧疚之心转移到了”叶南弦停顿了一下,再次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叶南弦才清楚地意识到他的心在痛,“阮乔身上。”
叶南弦的话并没有安慰到齐宝莹,她道:“即便阮乔不是父亲的孩子,可是他对一个外人都比我好。我知道他不喜母亲,在家也是避着母亲,连带着我这个由母亲生的孩子都不喜。”
“宝莹,别这么想,舅舅他是一个男人,即便他关心你,有时候也会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就像今天,也许在你看来他是为了保护阮乔的婚礼不受破坏,才会限制你的行动。可此举同样也是为了你好,大闹婚礼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叶南弦是真心劝告齐宝莹:“宝莹,放弃慕世子吧,他已经成亲了,继续下去受伤的只有你。”
齐宝莹眼睛看向慕云卿的方向,语气格外失落,“我以后都不会再缠着他了。”
叶南弦倒是吃了一惊,“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懂事了?”
齐宝莹猛喝一大口酒,辛辣的味道将她的眼泪都刺激出来了,“我母亲费了那么多心力才让我不像她一样是个地位低下的庶女,我绝不做妾,哪怕是我最爱的表哥都不行。”
叶南弦没想到齐宝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得不说他这一次是真的对他这个一贯任性的表妹刮目相看了。
叶南弦感慨道:“宝莹啊,表哥不如你!”
叶南弦此刻不得不承认,他输得一点儿也不亏,他既做不到像齐宝莹那般大肆宣扬爱意,也没有她不顾一切为爱冲锋的勇气。
他放不下所爱却一直瞻前顾后,即了最后他也只是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败了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他却在这里怨天尤人,何其可笑,何其可笑啊!
齐宝莹夺过叶南弦手里的酒坛,“表哥,来,我陪你喝,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两个失意者旁若无人地拼起酒来,叶南弦平日里甚少饮酒,今日情况特殊才多喝了些,不过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齐宝莹继承了其父的海量,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停。
她端着坛子跟人拼酒,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俨然成为了宴席的中心,风头甚至是压过了慕云卿这个新郎官。
慕云卿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脸都黑了。
他防了齐宝莹一整天,甚至是齐容那边他都特意拜访了一趟,万万没想到最后要结束的时候给他整了这么一出。
慕云卿已经可以预想到以后在场人提及到这场宴席的时候,或许会忘了是慕家世子娶新妇,但一定记得齐家大小姐在宴席上‘大杀四方’的宏伟事迹。
偏偏还有好事人火上浇油,“世子,这齐大小姐对您可谓是痴心一片,心疼您这个新郎官,今晚的酒怕是一半都进了她肚子吧,不若您坐享齐人之福……”
来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皓元一脚踢到角落里去,“喝多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慕云卿道:“找个人,算了,还是你亲自将人给送回去吧,我可不想明天听到在我的婚宴上出现什么意外!”
白皓元点头,“明白,这里就交给我了,你先回去吧,别让人新娘子等着急了。”
慕云卿回来的时候,织雪守在门外,慕云卿问:“乔乔睡下了吗?”
织雪摇头,“还没有。”
慕云卿皱眉,前院人多事繁,他明明已经交待过织雪让阮乔不必等他。
织雪见慕云卿似有不悦之意,连忙解释道:“奴婢劝了,但小姐执意要等您回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慕云卿推开房门,见到的就是阮乔一只手臂支撑在桌子上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