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道:“不管到了谁那里,我们都必须认定云卿喝下的就是云嫔想要栽赃陷害辛贵人的那壶酒。”
“奴婢明白。”
“对了,还有长宁那里,让她忘记昨天发生的事情,总归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我们三个人,等云嫔一死,这件事就再也没有暴露的可能了。”
“是,奴婢这就去郡主那里走一趟。”
宫宴后第三日。
齐大将军府迎来一位拜访的客人。
齐容看着已经可以跟他比肩的侄子,笑道:“好小子,上次见你还只到舅舅的肩头,如今隐约都有超过舅舅的势头了。”
叶南弦说:“我与舅舅上次见面已经是多年的事情了,这么多年,侄儿也不原地踏步不是。”
齐容拍拍叶南弦的胳膊,“长得倒是壮实,可惜当初你父亲不愿意把你交给我。”
“舅舅还记得这件事呢,其实倒也不是父亲不愿意,是侄儿志不在从军。”
“是,虽然我人在边关,可是也听说了你追查办案的能力。对了,陛下不是借调你入宫追查御书房失窃一事,怎么有闲工夫到我这里来?”
叶南弦苦笑道:“舅舅,您也知道,御书房那是什么地方,能到那里去偷东西的,怎么会留下线索?
说句不好听的,真有什么蛛丝马迹,这件事就不会落到我头上来了。
更何况唯一可能见过刺客的慕世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
齐容道:“我听你这话,怎么那么觉得你是一点自信都没有,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舅舅,我只是想不明白,边关布防图被盗,凶手尽管要追查,可是当务之急难道不应该是及时调整布防?如此一来敌人手中的布防图就会失去该有的价值。
而且舅舅,从我知道被盗的是您带回来的布防图那一刻起,我的直觉告诉我,能追回来的可能性太小了。”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在布防图的下面,还有一份边关各部分守将的名单?”
“什么,名单!”
叶南弦感到吃惊,“舅舅,是陛下的要求吗,让您上交名单?”
齐容反问:“你觉得呢?”
“舅舅您驻守边关多年,劳苦功高,陛下若是直接收了您的兵权,恐怕会寒了各方边关守将的心。所以陛下让您交出名单,试图通过替换掉舅舅您的心腹而达到架空您的目的。”
饶是叶南弦也不由得感慨一句:“陛下真是好算计!”
齐容道:“可惜啊,被人截了胡,如今咱们那位陛下怕是头疼的紧。”语气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舅舅似乎并不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便陛下不说,我也有了从前线退下来的心思。我的前半生都在保家卫国上,后半生,我想做些别的事。”
叶南弦问:“舅舅已经有了打算了吗?”
“是,等离开京城,我以后可能会长居柳城。”
叶南弦听说过齐容和前慕家大小姐之间的纠葛,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舅舅他还是没有放下对方。
齐容对叶南弦说:“如今我还留在京城,除了一些事情需要交接外,最重要的是,我打算喝完你和阮乔的喜酒之后再离开,你小子可要抓紧时间啊!”
提及此,叶南弦欲言又止,齐容见状问:“怎么了,跟舅舅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叶南弦道:“舅舅,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舅舅,我也是才知道,自上次宫宴,阮乔她便染上了风寒,听说挺严重的,总是在深夜高烧不退直至天明,来回往复。
京中有名的医者安国公府几乎请了一遍,可是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听说舅舅回京的时候将医士陈良也带回了京中,陈良出身乡野,用药一向不走寻常路,我想他是不是能看出来阮乔的病症。”
听说阮乔病了,齐容的眉宇间尽显忧色,语气中不免带了几分“怎么不早说,女儿家身子娇贵,多起几次高烧怕是会留下病症。
你等着,我这就去叫陈良跟你去一趟安国公府。”
齐容想了想,不放心,“算了,还是我跟着去一趟吧。”
安国公府,阮乔已经病了三日还不见好,慕老夫人都跟着消瘦了一圈。
慕老夫人正在阮乔的床前坐着,亲自给阮乔敷上帕子。
王妈妈这时来报:“老夫人,齐大将军来了。”
“齐容,他来做什么,不见!”
老夫人对齐容的不喜不加掩饰,在老夫人看来,齐容负了她女儿一生,她没有亲自拿着扫把去门口赶人已经很给他齐家的面子了,想进她安国公府的大门,想都不要想。
王妈妈道:“齐大将军带来个医士,说是一直在军中行医,医术颇高,想给表小姐看诊。”
“让他带着人回去,我们安国公府缺他齐家那一个医者吗?”
“是。”
王妈妈领了命就要出去,老夫人犹豫过后,还是叫住了她。
“你去跟齐容说,医士可以进来,但是他齐容不行。”
大门处的齐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没关系,慕老夫人愿意用他的人给阮乔看诊比什么都强。
进门前,齐容交待陈良,“你可要把你压箱底的功夫都使出来,把里面的人给治好。”
陈良道:“这一路上,你已经跟我交待了二十七遍,加上刚才的那一次,二十八遍。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躺着的,是你女儿呢!”
齐容一脸落寞,自嘲道:“我倒是希望她是我的女儿,可惜我错过了这样的机会。”
陈良最受不了齐容这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算了,怕了你了。不把里面的小丫头给治好,我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你。”
陈良进去后不久,安国公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下来的人正是安国公。
安国公是宫宴结束后第一日知道慕云卿重伤昏迷的消息,见过慕云卿的状况后,安国公实在不敢将他的情况告知慕老夫人,于是他每日都是借着公干的由头进宫去看望儿子。
慕云卿的情况一日比一日糟糕,最重要的是,太医院对解药的研制至今都没有进展。
安国公的眉间,是怎么都化不开的忧愁。
齐容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跟安国公撞了面,他是想躲开来着,可是这大门口,一点儿遮挡的地方都没有。
安国公在门口见到齐容的一瞬间,也是愣住了,不过他什么都没说,权当对方是陌生人。
倒是齐容,开口解释道:“我就是听说阮乔那孩子病了,京城里面的大夫看不好。 刚好我认识一个人,医术还不错,这不就将人送来了。”
齐容解释完来意,安国公还是一直盯着对方不说话,眼神看得齐容心里发毛,有一种对方下一秒就要伸手打他的感觉。
以前也不是没打过,当年齐容上门退亲的时候,安国公可是狠狠把他揍了一顿,丝毫没有留手,那酸爽齐容至今还记得。
安国公曾对齐荣放话说见他一次打一次,但似乎在那之后,他们也未曾再见过。
齐容娶亲的时候,安国公没有出席,后来齐容便离家奔赴沙场多年。
细算来,二人已经二十多年未见面了。谁还记得他们曾经可是一起策马,互谈理想的兄弟。
此时,齐荣被安国公直盯着,心里不停地打着鼓。
突然,安国公开口说:“齐容,我有一事想求你。”
安国公府内。
陈良收起为阮乔看诊的帕子。
慕老夫人在一旁忧心忡忡,神情紧张,“陈大夫,怎么样?”
“老夫人不必担心,小姐这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王妈妈道:“还请陈大夫明示,我家表小姐到底是什么病症,为何其他的大夫都看不出来病因?”
陈良边拿出自己的银针表回道:“医者能医身,却不能医心。小姐这情况说白了是郁结于心逃避现实,自己不愿意醒。”
老夫人惊讶:“怎么如此?”
陈良道:“若是亲近之人都不得缘由,那我一个外人更是不得不得而知了,兴许等小姐醒来,您可以亲自问问她。”
“陈大夫,听您的意思,有办法唤醒我这外孙女?”
“办法自然是有的,待我施针,以外力刺激强行唤醒小姐。
不过老夫人,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医者可以医身,却不能医心。
待小姐醒后,老夫人同身边人还是要多多宽慰她才好。”
陈良将拇指长的银针经过烛火的燃烧后,缓缓刺进阮乔身上的穴位,大约一刻钟后,他将银针一一收回,背起木箱就要往外走。
老夫人连忙拦着他:“陈大夫,这便好了?”
陈良道:“老夫人放心,不出半个时辰,小姐必然会醒。”
“阿弥陀佛。”
有了陈良的保证,老夫人焦急的心可谓放下一大半,“陈大夫,您看,要不要留下一份药方,万一有个反复,我们也知道该如何应对。”
“只要小姐醒后能做到放宽心态,万事想开些,基本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
不过小姐昏睡了几天,而且我刚才给小姐把脉的时候发现小姐的脉象有些虚弱,不若给小姐开一份补身体的药膳吧。”
秉承着负责到底的态度,再加上为了可以给某人一个完美的答复,陈良尽职尽责地写完药方才离开。
岂料他到大门口时,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本该在外等着他的齐容不知道哪里去了,徒留陈良一人在风中凌乱。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