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时候的心慌不是错觉。
真的出事了。
青涯刚睡醒,虫还在犯迷糊,手已经下意识伸出被窝摸光脑了。
勉强睁开一条眼缝,青涯就看到了消息栏的头条推送。
一看清那大写高亮的标题,他惊得睁大眼,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什么东西啊???
他哥被举报了?!
还要上法庭?!
青涯一个支棱,从被窝里拱出来跪坐着,双手捧着光脑,一脸愤愤。
就不能让虫安心过个年吗?!
非要在这种时候搞事情?!
青涯死死盯了那篇说费轶收到律师函的新闻报道好一会儿,才缓缓沉下气。
他要打通讯给他哥问问是怎么回事。
“嘀嘀,嘀嘀,嘀嘀——”
光脑响了一会儿,没虫接便自动挂断了通讯。
青涯慢慢把光脑从耳边移开。
他目光没有焦点地看着眼前的床单,然后突然一掀被窝起身。
男生快速洗漱好,然后随便套了件外套就往门外跑。
陛下。
去找陛下。
陛下肯定知道他哥怎么了。
书房门被猛地推开。
安德伊尔闻声侧首,伸出食指稍稍抵着唇瓣。
他在打通讯。
青涯慢下脚步。
他连鞋都没换,脚上趿拉着毛绒绒拖鞋就过来了。
雌虫一边嗯嗯应着通讯,一边用目光将他上下扫视一遍,看到他露出来冻得通红的脚后跟,一下子皱起眉。
青涯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
忘记换鞋了。
但是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情回房,特意跑回去一趟就为了换个鞋,没必要。
陛下现在不方便跟他说话,他只好先退出去。
安德伊尔看他脚步一挪就往回走,眉头皱得更紧。
外边那么冷,还往外跑干什么。
他朝青涯招手,张口唤他:“芽芽。”
青涯身形一顿,有些犹豫地回望过去。
雌虫拿着光脑的那只手已经垂了下去,一手伸向他,面色略显不虞。
虫皇陛下无声道:‘穿那么薄,鞋也不换,就这么往外跑?宝宝又不听话了是吗?’
青涯抿了下唇,把已经搭在了门上的手收回,乖乖走回去。
安德伊尔见他听话,面色放晴了些。
他伸手将小雄虫捞进怀里死死按住,大掌稳稳扣住他单薄的肩。
青涯眨眨眼,下巴抵着雌虫的肩窝,脸颊肉被挤成一坨。
光脑那端的雌虫仍在唤着:“陛下?陛下?”
什么yaya?
雌虫在心中嘀咕。
安德伊尔懒得解释自己怎么这么久不应声,让雌虫继续说。
青涯被迫待在雌虫怀里听着通讯。
这时候他也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打不通他哥的通讯其实也没什么,不一定就是因为他哥出事了。
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陛下不会瞒他的。
不慌,不慌。
几分钟过去。
安德伊尔挂了通讯之后,将光脑随手揣进口袋。
他低眸看着青涯白皙的脸,抬手抚上去,指尖触及一片微微凉意。
他没什么表情地单臂发力,把男生托举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臂弯里。
青涯视线一下拔高,忍不住芜湖一声。
他现在比陛下高了。
他低下头,和安德伊尔对视。
雌虫天蓝色的凤眸静静凝视着他。
过了一会儿,安德伊尔才抱着他往办公桌那边走。
青涯赶紧用脚勾住摇摇欲坠的拖鞋。
安德伊尔一旋身,在铺了座垫的宽大办公椅上坐下。
他伸手一扯,将搭在椅背上的小被子抖开,直接把青涯从脖子到脚裹了个严实。
青涯的拖鞋没能坚持住,在离办公桌两步远的地方安静躺着。
安德伊尔把他搂紧,用体温烘着他。
其实书房里有供暖系统,并不冷,但安德伊尔觉得青涯穿得实在是太少了,怕他受了凉会生病。
青涯晃了晃jio。
安德伊尔突然想起来什么,伸手朝下一探一拉,抬起被子里那只白皙的脚,用手掌紧紧握住。
青涯冰冷的脚陡然被雌虫掌心的温度一烫,猛地颤了一下,往那只大手里踹了一脚。
安德伊尔一顿,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青涯瞬间不敢动了。
陛下这个样子有点可怕。
他本来有很多话想说,现在又不太敢了。
怀里的小雄虫安分下来,安德伊尔这才能好好给他暖脚,暖好了这只再去暖另一只。
青涯盯着雌虫的侧脸,有些发愣。
记忆里,从小到大,这还是他第一次被握着脚心暖脚。
跟费轶他们关系好虽好,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
但一想来,兄弟跟男朋友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用手暖脚心什么的,太暧昧了。
如果是父母在他年纪很小的时候这样帮他,他会觉得没什么。
可是现在他都这么大了。
青涯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一点害羞。
但是刚被虫皇陛下用眼神凶过一次,他又不敢动他的jio。
青涯忍了忍,一头扎进安德伊尔耳后长发里,红扑扑的脸贴着他的侧颈。
安德伊尔头稍稍一侧,转眸看着颈间的小脑袋,无声叹气。
刚刚自己把他吓到了,也不见他害怕,反而往自己怀里钻。
该说这小朋友心眼大,没心没肺吗?
之前但凡自己语气沉一点点,他都要不高兴,怎么现在不朝他闹小脾气了?
这么乖。
安德伊尔心尖软塌塌的。
雌虫放开青涯的脚,无声将他重新搂紧,下巴搁在他脑袋顶上。
安德伊尔忍着突突发疼的额角,冷静想着,自己刚刚有些没控制好情绪。
一想到这个,他就心脏发沉。
明明以前在青涯面前都控制得很好,这次失策了。
要是青涯发现他就是只阴晴不定的疯虫,会不会讨厌他?会不会害怕他?
他会后悔吗?会想离开他吗?
安德伊尔无神的眼瞳动了动。
想也不可以。
就算刚才觉得怕了也要往他怀里钻,这么呆的小雄虫,能跑哪里去?
他把他藏在怀里,抱得紧紧的,谁都抢不走,他想跑也跑不了。
青涯被这样严丝合缝地抱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都出汗了,才动了一下脑袋。
他现在应该可以和陛下说说正事了。
念着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青涯十分大方地决定不计较陛下刚才凶他的事。
不计较归不计较,但是陛下还得道歉才行。
青涯在心里暗自点头。
他艰难地抬起爪子,拍拍安德伊尔的后背:“陛下,陛下。”
安德伊尔陡然从阴暗设想里回神,低声应:“嗯?”
雌虫声音有点哑。
青涯有点心疼。
要不,道歉就免了吧?
青涯犹豫地想。
不对不对,不行不行。
这是原则性问题,他和陛下都得遵守,不然以后要因为这种小事吵架的。
青涯一下拗正了思想。
果然,他是只有原则的虫。
“宝宝?”
安德伊尔疑惑道。
刚才青涯急匆匆跑过来,他以为青涯会问他费轶的事,结果青涯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出声。
不得不说,安德伊尔的确挺需要那一时的安静。
刚才头疼得要裂开,安静抱青涯了一会儿,好多了。
虫皇陛下选择性忘了自己刚才阴暗脑补违法行为的事实。
青涯听他喊自己宝宝,虽然习惯了,但还是有点耳热。
“陛下,”他轻咳一声,绷紧自己脸上的肉,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严肃点。“在我说正经事之前,你先跟我道个歉可以吗?因为你刚才好像有在凶我。”
观察了一下雌虫的脸色,感觉不是很好看,还有些苍白,青涯又一转口风:“其实,也可以……”不道歉的。
他想问陛下为什么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但安德伊尔没等他说完话就抢先开口:“对不起宝宝,刚才是我的不对。”
雌虫耷拉下眉眼,语气恹恹:“因为刚才在谈一些事,进展不太好,我有点急了,不是故意想凶你的,宝宝生气的话可不可以只气一下下?”
他绝口不提青涯不好好穿鞋穿衣的事。
至于不希望青涯生气太久,自然是因为他怕自己又失控,脑子一乱就忘了对自己的警告。
他怕自己会发疯,对青涯做出不好的事。
青涯心脏越发软和。
他又努力伸爪摸摸安德伊尔的长发,软声道:“没关系哦,那我也跟陛下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打扰到你了。”
安德伊尔摇头。
那怎么会是打扰?
雌虫脸色逐渐回暖,额上的触角终于不再是恹恹垂下的状态,欢快地晃了晃。
青涯没看到。
他先问了句:“陛下,你身体不舒服吗?”
安德伊尔极其不明显地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没有,宝宝,我很正常。”
青涯哦了声。
身体没事的话就太好了。
心情不好的话,他待会儿再哄哄吧。
他道:“陛下,那我们先说正事嗷,我刚才是想问问轶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