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拿着灯笼照亮,此时禁军侍卫来了。
“护驾!保护皇上!”会水的侍卫全都跳了进去。
好在护栏下方,有捕捞网,挡住了沈念,并没有被湖水冲走。
李煦抱着沈念,众人把他们拉出护栏。
李煦的一只靴子在水里掉了,他一只脚光着,抱沈念往坤宁宫跑。
宋宣明上岸,一身湿透了,着急地喊道:“快请御医!快!”
坤宁宫里,深夜里灯火通明。
宫人使劲的往铜炉里加炭,把火烧的更旺些,殿内更暖些。
李煦抱着她到了软榻,厉声喊道:“快拿干爽衣物来!再准备十个暖炉!”
他浑身还在滴着冰水,却不顾上那么多,拉过锦被给沈念紧紧的裹上。
连枝拿上来干爽衣物。
“皇上,奴婢给娘娘换,您也换上干的衣物。”
李煦说:“下去!煮姜汤要浓的,另外让太医在门口候着!”
“是,皇上。”
殿门关上,李煦擦了一下手上的水。
用嘴巴捂了一下冰凉的手指,然后拿起旁边的丝绵锦袍。
小心翼翼的给她褪去湿漉漉的云丝袍,拿裘皮绒布擦干她脖颈上的水珠。
折腾一会儿,终于给她换上干爽的厚衣袍,抱到了暖帐内。
又拿了几床锦被盖上。
自己光着脚趴在床榻边,抚摸她的额头,有些发烫。
“皇后,很快就没事了。”
阿嚏,他捂着嘴到另一边,换上干爽的黄絷衣,发现这件内衣的针脚和司饰局的不同。
又穿上外袍,这会儿才感觉到瑟瑟发抖。
穿戴整齐,喊:“让太医进来!”
太医提着药箱,悬丝诊脉说:“皇后娘娘体寒又进了冰湖,此时发烧属于正常,微臣会开退烧方子给娘娘。”
李煦问:“为何会失去神智?可有异常?”
太医再次诊脉说:“目前还看不出异常,只是皇后娘娘郁郁寡欢,脉管收紧后,寒邪收引,犹如外力牵拉脉管,令其绷紧,气滞脉弦,长此以往伤及肺腑。”
李煦叹口气说:“开方子抓紧熬药!”
太医跟着柳嬷嬷出去,连枝从矮炕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叠画纸,又从殿边的桃木衣柜里取出一叠黄絷衣。
恭敬的放在桌前,跪下哭着说:“皇上,娘娘心里一直惦记着皇上,您刚才穿的这件絷衣是皇后娘娘怀大公主时缝制的,因为早产耽搁了。”
李煦拿起厚厚地画纸一看,上面全都是自己,有龙眉紧蹙沉思的,有凤目轻挑嘲弄的,有龙威震怒的,有唇角上扬微笑的,有宠溺温柔眼眸的………每一笔都画的精准传神。
连枝说:“皇后娘娘每次躲起来画,画完就放在抽屉里,奴婢每次都假装没看到。您说辰妃娘娘画您,皇后娘娘她自尊心强,即使画了也不拿出来……”
李煦的眼中翻滚着强忍的热泪。
“还有这些衣物,是这半年多娘娘做的,她每次做完就叠好放起来。奴婢说给皇上送去,他指定高兴,她总说,等皇上来了,需要的时候再穿。”
连枝啜泣了一下又说:“半年前,我们发现瑞王殿下玩的陶响球里有麝香,这才导致皇后娘娘早产,那日稳婆不知所踪,娘娘疼了一天一夜,要不是皇上赶回来,恐怕她和大公主就没了……”
李煦淡淡的说:“下去!”
殿门关上,他的泪才铺天盖地的滚下来。
皇后不是不想和朕要孩子,是因为她后怕,朕为何没想到?
他骂自己是个混蛋,她在深宫之中能依靠的只有他。
后宫外臣不得入内,宋宣明只好在太医院等消息。
太医回来,看到他一身湿漉漉,说:“宋大人,这是深冬腊月,你这样要冻出毛病的。”
宋宣明忙问:“皇后娘娘如何了?”
太医叹口气说:“还好救得及时,倘若被湖水冲走,恐怕神仙也救不回来。”
宋宣明若有所思问:“太医,在下有个疑问,关于借尸还魂可有真实例子存在?”
太医想想说:“不是不可能,只不过眼下皇后娘娘昏迷,还需要多加观察。”
宋宣明倒在太医院的椅子上,心中疑虑颇深。
刚才皇后在护栏上说的诗和那些话,在梦里宋宣明不止一次梦到过。
他与恭王府沈大小姐,情投意合,恭王爷加以阻拦,让她进宫为妃。
那日元宵节,收到了她在护城河约见的信,可赶去时,沈小姐已经落水,救上来已经没了气息。
他痛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去,或许她就不会想不开,这几年在自责愧疚中度过,时常会梦到她在梦中骂他是个懦夫。
其实那日去是想告诉她,他已经获得了皇上的暗许,明日就带她私奔。
造化弄人,痴男怨女,阴阳相隔。
而皇后娘娘不止一次说出沈大小姐曾经说过的话,难道只是巧合?这实在难以解释。
坤宁宫里,几鼎铜炉一起,炭火烧的极旺,热的像个蒸笼。
李煦给沈念一口一口喂下去汤药,两个时辰后总算退烧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总算救回来了。
李煦搂着她,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辰,忽然他感觉怀里的她拳打脚踢。
“皇后?皇后?”
见她闭着眼睛,张牙舞爪的使劲的捶他,踹他。
他以为她是在耍脾气,说:“皇后,睁开眼,看看朕,朕错了,朕不该冷落皇后。”
沈念手扶着头,缓缓睁开眼,眼睛里是不熟悉的幽黑之光。
她一脚把李煦往榻边踢,娇软的身子此时的爆发力惊人。
李煦忙起身,站在榻边,他还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暴怒。
和风细雨的哄:“皇后,不闹了,乖。”
上前强制的抱住她,她依旧在他怀中使劲的挣扎。
他抚摸她的头说:“皇后的好,朕没看到,朕是个混蛋,你不要生气了,这样对身子不好,明日你想怎么罚朕,朕绝不多言。”
突然,沈念仰头,扯着头发说:“疼,头好疼!”
只要李煦一松手,她马上滚到床榻上,使劲的扭着身子,神情痛苦。
这是怎么了?李煦顿感不妙,朝殿外喊道:“马上叫太医来!”
“皇后,你哪里疼!”
沈念仿佛丧失了理智,眼神中不认识李煦,更可怕的是她用两只手使劲的攥自己的脖颈。
李煦气急,掰开她的手,“你干什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