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卡这卡多久了?”
眼看着顾行从炼制不入流诡器,直接一步跳到了中品诡器,罗永昌心中无比惊诧。
就算是厚积薄发也不能这么跳吧?
于是,他下意识开口问道。
顾行刚脱离全神贯注的状态,骤然听罗永昌这么一问,同时也是下意识地回答。
“三个多月吧。”
其实从他感受到瓶颈,到现在,只有两个多月。
但三个月前,他就已经能够炼制接近下品的诡器,因此,说三个多月倒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么一听,罗永昌心里就满是问题了。
“什么?三个多月?”
“只是三个多月?”
“对啊?”顾行回过神来,“怎么,哪里不对吗?”
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啊!
罗永昌沉默,随后幽幽说道。
“你知道我从不入流到中品,花了多久吗?”
顾行对此不太了解,倒是有些好奇,但不待他询问,罗永昌就主动说了出来。
“七年,整整七年啊!”罗永昌看着顾行,无比感慨。
他花了七年的时间,如今眼前的顾行却只用了三个月,这么一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他也并不嫉妒,只是羡慕地看着顾行。
顾行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随后,又闲聊了几句,罗永昌告辞离开。
他的妻子才刚恢复,他不能离开太久,这次出来也只是想要买些丹药,然后刚好在酒馆看见了顾行了,于是顺便对他表示一番感谢。
至于那储物法宝,自然是他一早就做好的决定。
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送出去。
见罗永昌离开,顾行将那新炼制好的诡器取了出来。
这是件很特殊的诡器,拥有着少见的空间属性。
顾行姑且将它的能力命名为画地为牢。
只要将这张地契拍在地面,那么以地契为中心,会出现一座虚幻的庄园。
庄园可大可小,且能像当初困住顾行一样,将人困住。
而除此之外,这地契也可以对房屋使用。
将其贴在房屋建筑上,那么房屋会被划分为一个独立的空间,作用也依旧是困人。
虽然听起来能力很一般,不能伤人,只能困人。
但其困人的能力,却是极其强悍。
从其反馈给顾行的信息来看,一般的手段根本摆脱不了这地契形成的牢笼,就算是移形换影符这类空间逃脱手段,也难以奏效。
对于地契画地为牢的能力,顾行非常满意。
而对于使用地契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顾行则更是满意了。
因为这份代价很低,低到了顾行都难以想象的程度。
这张地契并不需要什么血啊肉啊等等,看起来颇为邪恶的东西。
它需要顾行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每天至少将其贴在地面上半个时辰。
若是不能满足的话,它便会懈怠。
没错,虽然懈怠是个很主观的词语,但用在地契身上,却是毫无问题。
因为这就是中品诡器的不同。
诡器这东西,本就脱胎于诡异身上的材料,其多多少少带有一些诡异的特性,这也是为什么使用它们需要代价的原因。
而除了诡异特性,他们大多,也会残留一些其他东西。
比如灵性。
说是灵性不太恰当,更符合的应该是类似含羞草一般,触碰便会合拢的本能。
这类本能很微弱,几近于无。
但也是这种本能,给了诡器入流与不入流的区别。
而这一点,也是顾行从罗永昌诸多回答中,悟到的最重要的一点。
不入流诡器,恰如其名,除了能力和代价,就没有更多的特殊,只能被称作不入流。
但只要入了流,哪怕只是下品,诡器上也会带有一丝微弱的本能。
而祭炼入流诡器要做的,就是如何将这丝本能,从本来化作死物的诡异材料上,给引导出来,并让其茁壮成长,形成一种和法宝上的灵性类似的存在。
当然,这丝本能的存在,也难以分清好坏。
毕竟,诡异大多暴戾,而诡器继承诡异,也几乎如此。
像是地契这般特殊的使用要求,倒是顾行见过的,最无害的一种了。
研究一番地契后,又随便吃了点东西,顾行结账离开。
回到客栈,陈二牛还在休息。
让顾行有些意外的是,丢了三分之一的血,陈二牛却似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吃了一顿便恢复如常。
这让顾行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陈二牛的强悍肉身了。
不过,外表上看起来没什么,但他的消耗其实不小,不然也不至于从昨天到现在,除了睡便是吃。
顾行没有打扰他,而是理出了一个稍显空旷的地方,便准备开始祭炼诡器。
一时的灵感爆棚不能说明什么,顶多只能说他触碰到了这个境界。
但祭炼诡器,更重要的其实是稳定。
因此,在休息一会后,顾行打算继续炼器,来稳固自己在炼器上的境界。
不过很遗憾,他失败了。
祭炼入流诡器需要的祭炼手法更加细腻,添加辅料的时机也要更加恰当,这样才能将诡异材料上的本能顺利地“勾引”出来。
可惜,在离开了那类似“顿悟”的瞬间后,这般严苛的操作顾行一时还不够熟练,颇多失误。
但顾行也没有放弃,而是掏出另一件诡器材料继续祭炼。
……
猩红的雾气中,血腥味弥漫。
洛言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鼻子,眉头紧皱。
他跟着队长他们来到这镇南关已经有段时间了,可还是不太适应这顶着鼻腔往脑子里冲的血腥味。
“队长,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他朝着身旁喊道。
血雾中连阳光都透不进来,自然也难以判断时间。
“嗯,差不多了。”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回去了。”又有一道女声在他另一侧响起。
闻言,洛言终于舒了一口气,同时骂道。
“这该死的血雾,什么都没赚到,还浪费了一天时间。”
“起码长了经验,还没死人,已经很不错了。”粗犷的声音在他耳边笑道。
“石哥,我们都是奔着发财来的,你咋这么高兴呢?”洛言有些郁闷。
也忘记是听谁说的了,这边关到处都是钱,只要能活着,兜里必定是揣满了的。
现在揣倒是揣满了,但都是些吃的喝的,哪来的钱。
洛言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在血雾中慢悠悠的走着。
渐渐地,他看见了一抹朦胧的烛光。
当看见烛光的刹那,他下意识地闭了下眼,像是被针刺到了眼。
不过他很快忽略了这点异况,继续朝着烛光走。
又走了好一会,眼前景象出现变化,他从血雾中穿过,走到了城门的甬道内。
依旧尽职尽责守在城门口的士兵们立刻发现了他,一边警惕一边朝他喊道。
“就你一个人活着回来吗?”
洛言愣了愣,随后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有些低沉。
“他们都死了。”
这时,士兵中的一人收回了符箓,脸上的警惕也随之收了起来。
“没问题。”他挥挥手。
于是,洛言就走进了关内,与士兵们擦肩而过。
越过士兵们后,在他耳边,队长的声音再度响起。
“今晚有点累,好好休息吧。”
“嗯。”洛言笑着点头。
忽地,天空中,有清冷月色洒下,照在士兵们的身后,照出了一张僵硬的脸。
那僵硬的脸上,没有笑容,嘴巴也未曾张合。
只是有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响起,飘散在风中。
而随后,一只细小的漆黑节肢,被夜风一吹,便缩进了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