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的酒馆并不算太热闹,来到这里的,大多是些受伤或者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进入血雾中,猎杀诡异的人。
而此时,在角落,一光头和一少年面对而坐。
光头有些激动,他站在桌前,双手抬起,久久不能放下。
“镇定。”
顾行夹起一块类似花生米的小菜,又抿了一口酒,悠悠地说道。
但光头怎么能够镇定下来,这可是他妻子能够活下来的希望!
“还记得吗,我说的有条件。”顾行看着他,说道。
“没问题,不管什么条件,你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放心,不需要你做什么,我需要的是那门功法,也就是你妻子修炼的那门功法。”
“没问题。”
说完,光头更是直接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
“当初那本功法并没有原本存在,这是后面我抄录的……不过,如果你想修炼的话,一定要慎重。”
顾行没有回答,只是当场接过,然后不顾焦急的光头,直接开始翻开起来。
粗略看去,功法没有多大问题,但后面却是缺了一部分。
那部分不影响功法的修炼,只是这功法是一步一步往上修炼的,等修到一定程度后,便没了前路,只能另寻法子。
对于什么都不会的陈二牛,这功法倒是再适合不过,可以让他入门。
顾行在心里做出了这个判断。
至于他之后的道路,那也不用顾行操心,毕竟顾行也不是陈二牛他爹。
接了东西,那就得做事。
顾行回客栈,与陈二牛一商量,便带着他,跟着光头走。
一路上,光头看着陈二牛的眼神极为火热,看的陈二牛头皮发麻,恨不得转身就走。
可功法已经到手,虽然他不识字,看不懂,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一路兜兜转转,他们来到了聚居地的最外围。
在一间仿佛格子间的房间前,几人停下了脚步。
“我妻子就在里面。”光头说。
顾行看着这四面墙上,除了一扇门外连个窗户都没有的房间,有些好奇,于是问道。
“这样的房子……能住人吗?”
光头苦笑一声。
“没办法,她见不得光。”
“她的很多器官都退化了,包括眼睛,一见光就痛。”
听了这话,顾行一愣,他没想到所谓的肉身崩解会这么严重。
那这么多年,光头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这里,顾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光头倒是释然地一笑。
然后他上前,开始解开房门的禁制。
房门一开,两人一牛挤了进去。
接着,房门又快速地闭合,将阳光挡在门外。
屋内一片漆黑,不过很快,便有幽暗光芒从光头手中亮起。
他端着一盏灯。
这光芒并不刺眼,甚至照在身上,还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
光芒虽然暗淡,但也足以让顾行看清周围的景象。
他下意识的朝着角落看去,然后就看见角落上的一个小床,以及角落上,那有些畸形古怪的生物。
说是生物有些不恰当,因为那是个人。
有着人形的轮廓,模糊的五官,四肢也都存在。
不过说古怪畸形是因为,她的一切都好似溶解的蜡像一般,没有个人样,看上去恐怖无比。
若是一般人看见,恐怕立刻就得喊出来了。
好在在场的是顾行和神经大条的陈二牛。
陈二牛没觉得恐怖。
而顾行则是各种奇怪的诡异见得多了,这个溶解蜡像模样的人,自然也不会吓到他。
“这就是你妻子?”
“嗯。”光头点头,低声说道,当他看着妻子时,眼中满是柔情。
而他的妻子,在察觉光头视线的时候,眼珠似乎也在转动。
只是她说不出话,也动不了。
顾行打断了他们的深情对视。
“开始吧。”
“嗯。”
光头点头,然后便开始从储物法宝里掏出各种材料,有灵水,有血汁等等。
顾行看着他,默然不语。
接下来的提取操作,都会由光头进行。
据他所说,他已经提取过无数次了,只是每次都是在普通的野兽身上提取。
但凡是被他认为有一丝可能存在血脉的野兽身上,他都会试一试。
只是很可惜,那都是些血脉不显的普通野兽而已。
等光头将材料准备好后,便是给陈二牛放血了。
血脉之力除非是在血液中,否则存在时间很短,很快便会逸散,这也是为何要将陈二牛带来的原因。
顾行给陈二牛塞了几颗丹药,以尽可能减少对他的伤害。
然后,他就掏出长刀,准备下手。
不过,在下手的前一刻,顾行认真地问道。
“你真的愿意吗?”
这话一出,不仅陈二牛一愣,光头也怔住了。
“什么?”他问。
“没说你。”顾行说,然后他看着陈二牛,“你不用回答,只用点头摇头就是。”
光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以为顾行是打算反悔,心中有些紧张。
不过这时,他就看见,那头硕大的青牛,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瞬间,他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顾兄,这妖兽能听懂你的话?”
“普通野兽都有灵,妖兽自然可以。”顾行淡淡地说,“别多说了,准备好。”
听了顾行的话,光头瞬间收敛好思绪。
毕竟涉及他的妻子,他也不想在这最后一步出问题。
见光头做好准备,陈二牛也确认,于是顾行也不再犹豫,伸手就往陈二牛身上划了一刀。
鲜血在顾行的引导下,落入一个大盆内。
光头娴熟地拿起各种材料,开始提取。
提取过程很缓慢,陈二牛身上的口子,也总是愈合。
不得已,顾行在他身上开了一刀又一刀。
但他始终没有吭声。
为了功法,这点牺牲在他看来是完全不值一提的,甚至还有些不够。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点逝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伴随着陈二牛身上伤痕的再一次愈合,顾行放下了手中的长刀。
血液够了。
而就如他预估的那般,光头也停手了。
此时,在他手掌捧着的一个玉碗里,一颗枣丸般的血球缓缓地翻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