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市长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此次偷梁换柱的计划成功便可以浪费漂亮国的大量资金和精力，最重要的是为我国争取一段军事发展的时间。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如果我们国家的军事实力不提升，永远只能成为列强们屠宰的羔羊。
先辈们抛头颅洒热血换来得短暂和平，决不能轻易被打破。
吴市长攥紧了拳头，最终又松了开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庞河同志，让我们相信孙同志他们吧。”
庞河哑声，心底里却还是充满了担忧。
孙同志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孙老大不知道此刻两位战友对他的担心，他带领着一小队人追击敌人。
对面领头的男子裘光无意中看见孙老大的脸，顿时惊呼出声，“他竟然没死。”
伸手止住手下的疑问，裘光心底兴奋极了。
孙景铄，果然是你。
他有预感，这次是真的胶卷，华国竟然派出了他们最神秘的特种小队来进行追击。
看来严子晋手上的东西就是他们一直苦找多年未果的图纸。
妈的，这次逮到大鱼了。
裘光兴奋地头皮都在颤栗，他舔了舔匕首上的血，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孙老大确定对方看到了自己的脸，明白此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而另一半需要拿自己的生命献祭。
他扭头看向身边的威子，一拳垂向对方的胸口，“兄弟，如果有下辈子，咱们还做好兄弟。”
威子吃痛地抚了抚胸口，笑着说道：“那必须的，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和你们做好兄弟。”
在漫天枪雨中，威子彷佛又看见了小伍、老六、大勇，他们笑着站在那里，朝着他挥手。
威子也咧开嘴笑了。
裘光得意地看到对面最后一个人倒下了，孙景铄也不知死活地躺在地上。
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拿着手上的匕首将为自己这个老对手补上最后一刀。
“头儿，对面来人了，我们得赶快撤。”
手下拉住了裘光，他们刚刚的动静闹得太大，城里的警察已经被惊动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再不撤，就怕撤不了了。
裘光看着孙景铄的尸体，也不再迟疑，迅速往码头方向跑去。
严子晋可千万不能死，老子的荣华富贵就指着他一人呢。
等到谢星洲带着人赶到时，孙老大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的面色惨白，手中紧紧地攥着一张照片。
看到谢星洲后，孙老大在他人的帮助下强撑着坐了起来。
“你来了，谢兄弟。”
一如往日的熟悉称呼，可谢星洲心里明白，孙老大撑不过今晚了。
“孙大哥，你还有什么心愿没完成吗？”
沉默许久，氛围有些凝重。
谢星洲第一次觉得张嘴是那么困难，他想如果对方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的话，那他一定竭尽全力去实现孙老大的心愿。
至少，至少如果对方真的泉下有知的话，会感到几分欣慰吧。
孙老大笑着摇了摇头，他开口说道：“我这一辈子没啥遗憾了。我生来就有着全世界最好的父亲，全心全意支持我的理想与信仰；我有世界上最聪明的弟弟，吹牛时一提起他谁不羡慕我；我还在部队上遇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好兄弟，很是过了一段快活逍遥的日子。”
“可惜啊，后来遇上了你嫂子，别看那女人长得漂亮，心却是狠毒，一天天得把我当成孙子训，不叫喝酒不叫抽烟。”
说这些话时，孙老大的脸上充满了缅怀的笑意，他用手抚摸着照片上的女人秀丽的面庞。
用手指着给谢星洲看，“瞧瞧，这就是你嫂子，整个军区大院最漂亮的女人，叫我追到手了，那段时间我可是天天被人约架。”
孙老大得意又骄傲，“你别看我现在满脸胡子拉碴的，我跟你说，我以前可是部队上有名的美男子，谁见了不夸一句二连的孙景铄相貌堂堂。”
孙景铄，谢星洲猛地顿住。
他没记错的话，飞舟的父亲正是叫这个名字。
谢星洲再次仔细端详起谢老大的脸，从这张沾满了血污的脸上依稀能看出几分孙飞舟的影子。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巧？
这是飞舟的父亲。
孙老大依旧滔滔不绝地吹嘘着自己年轻时候有多风华正茂，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看见他就脸红。
“你的孩子呢？”
谢星洲开口打断了他，再次问道：“你应该有孩子了吧，孩子呢？”
听到这个问题，孙老大一顿，接着笑着说道：“我有个儿子，今年七岁了，那小子打小就机灵。上蹿下跳得跟个猴似的，那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我实在管不住他，送回老家让他爷爷好好收拾收拾他。”
“你不想他吗？你对他就没有半分愧疚吗？”
谢星洲已经确定了，孙老大就是孙飞舟的孩子。
那一刻时间仿佛倒流，年幼的谢星洲站在巷口开口问谢修远，“你对我没有半分愧疚吗？”
对方的身子一顿，却没有回答，而是步入了黑夜。
时隔多年，这件事情已经成了一根扎进谢星洲心中的刺，将他磨得血肉淋漓。
“只有国家强盛，才有人民尊严。如果我今日之付出，能换来我的孩子将来可以站在阳光下骄傲地活着，那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孙老大死了，带着满脸笑意幸福地离去。
他的爱人死了，他的兄弟死了，他的战友也死了。
只有他自己从战场上侥幸捡回来一条命，这几年多活的每一天都是一种煎熬。
三年前，伤重的他在医院休养时，接到上级的命令派他潜伏在南河市时，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
他的对手躲在暗处，只有将自己也隐藏起来，才能让对方露出马脚。
现在，孙景铄已经履行了自己作为一个军人最忠诚的承诺，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了这个美丽的国家。
他怀揣着他的孩子远离炮火，可以开心地站在阳光下、茁壮健康地成长的美好愿望在这个黑夜中永远地闭上了眼。
甚至谢星洲还来不及告诉他，飞舟现在过得很好，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有担当的小男子汉，也一直把你视为他的骄傲。
阿飞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老子要杀了那帮王八蛋。”
谢星洲沉默地为孙景铄整理好遗体，他对着那张还带着笑意的脸庞承诺道：“你放心，你所期盼的一切都会成真。这个国家会变得富强，你的孩子也会幸福长大。”
他站起身来，目光沉沉地凝视着城南码头的方向。
“阿飞，让我们送孙老大最后一程。”
“好，老大。”
***
向阳县，孙正业从睡梦中惊醒。
他刚刚做梦又梦到了景铄，那孩子好像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张不了口。
孙正业心头传来一阵阵心悸的感觉，他起身喝了两口水勉强平复下心情。
他走到小床边，端详着孙子可爱的小脸。
这孩子跟他父亲长得真像啊，只是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看着这个孩子长大。
孙飞舟却是做了一个很温暖的梦，在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他看见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子轻轻捏了捏怀里小孩的脸，惹得怀中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那哭声吵的就像是在放鞭炮一般。
男子很快心虚起来，他手足无措地抱着小孩不停地哄着，“乖乖，不哭了，爸给你买糖吃。”
边小声安抚着怀里的小祖宗，边心虚地朝着厨房看去。
果不其然，小孩尖锐地哭声很快把厨房里正在做饭的美丽女人招了出来。
“孙--景--铄--，你怎么又把飞舟逗哭了。”
女人把抹布摔在男人的脸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理会男人求饶地声音。
她从男人的怀里小心地接过孩子，温柔地轻哄起来，“哦哦哦，飞舟不哭了，都是爸爸的错，我们小宝贝受委屈了。”
怀里的孩子看见妈妈帮他训斥爸爸了，又咯咯咯地笑了出来。
这是自己小时候吗？
孙飞舟有些记不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了，甚至记忆中爸爸妈妈的脸都有一些模糊了。
他就这么看着这一家人幸福美满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充满了委屈。
忍不住在梦里哭出了声来。
“爸爸，妈妈。”
孙正业看着孩子在睡梦中的呢喃，还有眼边不断渗出的细密泪水，心中悲痛万分。
“孩子，不哭，不哭，爷爷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