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位上的齐工看着面前的一切,自己那一向不善饮酒的儿子齐佩煊,今日居然喝了这么多。
平日,他只饮三杯,理由便是:喝酒误事。
再看现在的齐佩煊,何止饮了三杯,怕是手中酒壶里的酒也所剩无多了。
果不其然,齐佩煊倒了半天没倒出酒,丢下了酒壶,打了个酒嗝,而后晕晕乎乎的倒了过去。
司佑锦一把接住倒下来的齐佩煊,看向齐工和若珍。
若珍此时站起了身,满脸无可奈何,齐工倒是笑着,没有丝毫不悦。
“快来人把五殿下扶去偏殿休息。”若珍吩咐。
虹从暗处出现领命准备从司佑锦手中扶走齐佩煊,司佑锦没松手,虹疑惑的看了眼司佑锦。
只见司佑锦直接蹲下了身子,将齐佩煊扛在了身上,像是扛了一袋米。
“皇上,皇后娘娘,我带五殿下去偏殿休息。”司佑锦说着抱拳行礼,而后离去。
齐工笑意不减,甚至大笑出声。
皇后若珍看着司佑锦扛走齐佩煊离开的模样,也不由轻笑。
两人离开,酒宴继续——
司佑锦一路扛着齐佩煊,虹跟在司佑锦身后憋着笑看着自家主子。
一手暗暗的掐着自己大腿,自家主子什么时候有这样经历啊。
齐佩煊睁开眼瞪了虹一眼,虹低下头。
司佑锦走了一段,“诶,我说,偏房在哪?”
虹为司佑锦指路,司佑锦整明白后扛着齐佩煊大步流星的就去了。
把齐佩煊丢在床上,虹为齐佩煊盖被子,而司佑锦则是直接离开了。
司佑锦一走,齐佩煊就从床上起来,偷偷摸摸的跟在司佑锦后面。
司佑锦并没有回欣景园主殿,而是去了后园站在后园的桥上,观赏池内的锦鲤。
回想齐佩煊刚刚到种种举动,还有那句“本王来给他撑腰”……
从小到大,自己唯一的朋友只有池樱,会护着自己的也只有池樱和两位师傅。
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居然说要护着自己。
想到此,司佑锦无奈一笑,自己都在想什么啊,这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当不得真。
而此时,远处站着另一个人。
她就这样痴痴的看着站在桥上的司佑锦。
司佑锦他就站在那,一阵风拂来,墨发也随之飘动。
他一侧头,展露出他完美的下颚线,光洁的下巴,他的唇瓣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随风而来的柳叶落在他的眼前,他伸手接住柳叶,放至唇边,一首动听的曲子便随风传入韩葶春耳中。
韩葶春手捂着胸口,看着站在桥上的司佑锦笑容温柔,司小将军……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回想半个时辰前,自己第一次看见他。
他一身朴素,站在人群里又何其显眼,酒宴时,明明受委屈的是他,他却很温柔的给人宽心。
明明戴着这么可怖的鬼面具,他的曲子却也是充满暖意啊。
他……也没传言中那般可怕啊!
“司佑锦,没想到,你还精通音律。”齐佩煊走上桥。
司佑锦侧头看了一眼齐佩煊,“略会一些,五殿下终于肯从我后面出来不藏着了?”
“原来你知道啊……”齐佩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站在司佑锦的身侧和司佑锦一起看着桥下的锦鲤。
“反正留在那也煞是无聊,你呆在那也不开心,出来看看这欣景园的景致也好。”齐佩煊双手撑在桥栏杆上。
“司佑锦,反正呆在这也无聊的紧,你我晚些去夜市如何?”
“夜市?”司佑锦有些懵。
齐佩煊点了点头,司佑锦却摇头,“不了,不过多谢您今日的出言相助。”
“您还是离臣远一些的好。臣天煞孤星,与我一道的人都诸事不顺。”司佑锦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
齐佩煊剑眉一挑,“本皇子命硬,不怕。”
司佑锦欲言又止,这五殿下不是说从聪慧过人吗?怎得就听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齐佩煊怎么不懂司佑锦的意思,他深知司佑锦话中的意思,不就是与他成友会造成一些有心人恶意揣测之类的吗?
可他齐佩煊无心于皇位,父皇心知肚明,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在意那些。
司佑锦不想再理会齐佩煊,“五殿下,臣去另一边了,告辞。”
“我和你一同。”齐佩煊不恼,只是蹦跶着要和司佑锦一道。
司佑锦满脸无奈,这五殿下怎么……
司佑锦在园子里逛了很久,想着齐佩煊见自己不搭理他会自己离开的。
万万没想到,齐佩煊就这样陪着司佑锦逛,一直都跟着。
司佑锦停下脚步,“五殿下为何总跟着臣。臣惶恐。”
“我想与你做朋友啊!”齐佩煊脱口而出。
“那你为何那般对待我的姐姐,按理来说你应该好好待她,而后让她介绍你我认识,这样岂不是更好?”司佑锦问到。
齐佩煊愣了愣,“是吗,昂,没想到这一块,不过……可能本就因为我不想和你姐姐走太近吧。”
“你不是自小就与他是玩伴吗,为什么……”司佑锦话还没问完就被打断。
齐佩煊耸了耸肩,“我是皇子啊,有些关系不是我不喜欢就可以不接受的。”
“还以为你会喜欢我姐姐呢。”司佑锦仰起头看着天空。
齐佩煊勾搭上司佑锦的肩膀,笑嘻嘻的说到,“反正我不喜欢,要我选择王妃的话,怕是会选择吏部尚书之女那种,优雅大方,知书达理的。”
齐佩煊毫不避讳的说着这些,司佑锦也只是听着,一扫之前在宴会上的模样,现在的齐佩煊,更像是一个少年。
“宫宴后,我们去夜市吧!”突然齐佩煊怎么问到。
司佑锦本没在意,所有回了一声嗯。
等到自己发现应下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身边的齐佩煊露出了一个很高兴的笑容。
这下连婉拒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啊……
直到宫宴结束,齐佩煊都一直和司佑锦呆在一起,哪怕两个人有时都不说话。
宫宴一结束齐佩煊就立马起身,拉起司佑锦就往外走,甚至连让司佑锦和司中说一声的功夫都没有。
齐佩煊拉着司佑锦上了一早让虹备好的马车,去了夜市。
一下马车,司佑锦看见的是那繁华的街道,灯火通明。
街道上精美的花灯高挂,空气里弥漫着甜丝丝的味道,孩童在街道上打闹,夫妻携手同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和那些年在边关城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别说夜市了,那边就算是白日里都不会有这景象,人人自危。
每天想着怎么活下去。
终有一天,边关城也可以像京都这般繁华吧。
灯笼高挂,各路摊贩吆喝着,有食物的芳香,孩童的嬉笑,一眼望过去望不到长街商贩的尽头。
“糖葫芦~糖人~糖苹果嘞~”
“糍粑,糖栗子~”
“……”
耳畔各种各样的要喝拉回司佑锦的思绪。
司佑锦好奇的走向那些摊位前,一个卖糕点的妇人认出是司佑锦,笑着说道,“将军,尝尝吧。”
女妇人说着拿起了一块糕点递到了司佑锦面前。
司佑锦后退了一步,赶忙拒绝,“啊,不,我没钱。”
妇人温柔一笑,“小将军不必惊慌,只是尝尝味道。”
看着司佑锦的反应,齐佩煊一把拿过糕点塞进司佑锦的嘴里,而后对老板娘说了句,“每样糕点都来两块包起来。”
那老板娘愣了一会,而后赶忙忙活了起来,而齐佩煊则是喊了句,“虹。”
虹出现在一旁,付钱拿东西。
而司佑锦尝到了糕点不由得感叹,“嗯~好好吃!这个叫什么?”
老板娘愣住了,齐佩煊也愣住了,虹倒是没有反应,齐佩煊愣愣的看着司佑锦回答到,“这个是梅花糕,你没吃过吗?”
“并未尝过。那这个呢,如此珍馐,太好吃了。”司佑锦说着又拿起了另一个种类的糕点塞进了口中。
而后就是感叹好吃,老板娘眼中满是慈爱,“没想到民妇的糕点小将军如此喜爱,那多吃些吧,没事,民妇请您都尝尝。”
司佑锦和好奇宝宝一样尝了所有糕点,而后感叹,“好好吃!”
而此时齐佩煊看着司佑锦的模样,如意卷,桃花酥,梅花糕,桂花糕,都被称为……珍馐。
在他们这些可都是连百姓都吃得起的糕点,算不得什么珍馐。
“那,你之前在边关城的平日都是吃到什么?”齐佩煊看着津津有味的吃着糕点的司佑锦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么一句。
“和士兵一道吃的,野菜团子,大锅烩什么的。”司佑锦一边吃着一边说。
那卖糕点的夫人听了眼眶有些湿润,看着面前司佑锦吃着糕点。
妇人莞尔一笑,拿起一些糕点,眼眶有些湿润塞进了司佑锦的手里。
“多吃些,不收钱。爱吃就多吃些。”
司佑锦有礼的道谢,然后吃着糕点,满脸满足。
妇人看着这样的司佑锦,背过身子抹了下泪水。
旁边的摊贩早就注意到了,远远的就喊,“司小将军。来,来我们这。”
司佑锦吃着糕点望去,是一个卖竹蜻蜓的小商贩。
他将自己做的竹蜻蜓送给了司佑锦,司佑锦不曾见过,“这是暗器?”
小贩先是一愣,而后苦涩笑了,“这是玩的,竹蜻蜓。”
说着还玩给了司佑锦看。
司佑锦满脸新奇看着竹蜻蜓被小贩双手轻轻一撮便飞了起来。
一路上认识不少玩意,竹蜻蜓,八卦风轮,毽球,蟠螭灯……
看着前面司佑锦新奇的到处看的模样齐佩煊喃喃到,“都……没见过吗?”
虹跟在齐佩煊身边自然听到了这个疑问。
回齐佩煊道,“幼时必是没有的,再加上小将军十二岁便已然在外征战,这些没有也是正常。”
“边关不也有边关城吗?”
“边关城外是不会有这些的,就算有,那时候小将军去时也是战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又怎会见到这些。”
司佑锦此时吃完一碗馄饨,摸了摸肚子满足的感叹,“好吃!”
看着司佑锦的样子,齐佩煊没忍住笑出了声,“噗嗤,啊哈哈哈。”
谁能想到面前的司佑锦和他最初遇见的司佑锦和听人传言中的司佑锦,差别这么大。
司佑锦看向齐佩煊,“五殿下为何发笑?”
“没什么,只是在想,如果佑锦是个女子,如此这般爱吃,怕是十分可爱吧!”齐佩煊直言。
司佑锦的动作僵住了,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有些不自然,“不好意思,从未吃过这些,失礼了……”
齐佩煊表示无碍,但发现此后司佑锦明显拘谨了很多。
以为司佑锦误以为自己是在说她娘。
齐佩煊立马解释,“佑锦别太在意,我只是打个比方,不是侮辱你的意思……”
本有些慌乱的司佑锦这才发现,齐佩煊不是看破了自己,而是打个比方,内心长舒一口气,打个比方就好……
看齐佩煊慌乱的解释,路过一个挂满木牌的摊子,司佑锦走过去,“这是……”
“这是掷签,所用的竹签都又细又轻,弄不断挂木牌的线的。”齐佩煊解释到。
走到摊子前,微微一笑,“幼时,我最爱玩这个,想要的东西没弄到,倒是赔了不少银钱。”
“那些东西,你想要何物?”司佑锦突然问。
猝不及防的问题让齐佩煊有些犹豫,自己什么都不缺啊。
观望了一会,一号牌子上对应的是一个白暖玉玉佩。
“就1号竹牌吧,那个对应的白暖玉看起来不错。”齐佩煊说到。
一旁的小贩摊主笑眯眯的搓手,上前说道,“客官好眼力啊,那可是小店最贵的奖品,来几发啊?”
“一发。”司佑锦开口。
“我说公子啊,你别为难小店啊,小店都是十发十发的卖的。”小摊贩听司佑锦只要一发有些不悦。
而后司佑锦从虹的腰间掏出荷包,丢出了五文钱,“好叭,那就十发。”
虹一脸懵,怎么掏的是他的银子?
虽说这一路都是他在掏银子。
看着竹签和细细的线,许多人都围了过来,这个摊位很多人都吃过亏。
一旁不少人都劝司佑锦,“我说公子啊,这种东西根本射不到的,而且这只是个竹签,怎么可能割的断那线。”
虹心里此时暗暗评价着面前的一切,如果真要割断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就涉及到内力和天生蛮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