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有什么用吗?”苏木兰只对真金白银感兴趣,这账簿实在让她没什么想法,便随口道。
“有用,有大用!木兰,你来看。这郭绚仅去岁便卖官过千,共收贿赂十五万七千三百两黄金!奸贼啊!”谢承安越看越是气愤的道。
“啊,这么多?”苏木兰也被惊呆了。
“不止,今年这才八月,虽未盘账,但我粗略观看,便有近十万两黄金!这还有前些年的旧账,涉及百万两黄金!”谢承安双手颤抖着道。
“这……”苏木兰虽然不明白为何郭绚敢贪这么多,但大受震撼。
“果然,谢老爷也在账册之上,他却是花了一千五百两黄金,买得庆汉府知州官位!”谢承安浑身都在颤抖的惊呼道。
苏木兰却并不意外,这谢知州她虽没见过,但也知道他是凭江氏花银子才一路做到这个位置,自然不是靠什么真本事。
原来是走的郭绚的路子,花金子买的官。
“这账簿能扳倒郭绚?”苏木兰对这个倒有点兴趣。
“正常途径怕是不行,但若机缘巧合,这就是让其再也无法翻身的铁证!”谢承安咬咬牙道。
“嗯,那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苏木兰点点头,说了句谢承安没听过的话。
“骆驼?稻草?哦,我明白了。正是如此。”谢承安首次听到这个说法一愣,转念间也便明白了意思。
“既然暂时奈何不得这郭绚,甚至曲员外。但我们可以先行翦除其羽翼。比如这些财货。”苏木兰扬了扬手中的房、地契道。
“怎么说?”谢承安心有所感,却仍然追问道。
“这些宅院倒罢了。可这里竟然有四十万亩田地,想必用了极多阴暗手段得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苏木兰沉吟半晌道。
“木兰,你意思是将这些地分了?”谢承安惊讶道。
“不,将这些地卖掉,换成钱粮。我和你说过这两年将有天灾,若是处理不当必然另有人祸。粮食是稳定民心的法宝。”苏木兰淡然道。
“确实如此,只是县衙没有银子,此事一直没能办成。”谢承安听她提起收粮食这事,不由得有些惭愧道。
“就算县衙有银子,也收了粮食,然而真遇灾了,怕你也没权力开仓放粮。”苏木兰摇摇头笑道。
“那你的意思是?”谢承安眼睛一亮,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
“由我来收粮食,需要放粮时,我无偿捐献就是。只不过交易田地等事,还需要你们县衙配合我。”苏木兰眉眼弯弯的笑道。
“你有凭空存取物资的手段,确实你来操作更适合。敢情木兰你又得了实惠,又得了名声!”谢承安也笑道。
“怎么,县尊大人不许吗?这账簿你且拿走,银票你取十万两,剩下的留给我。”苏木兰指了指地上的数十捆银票道。
“我要这么多银票做什么?”谢承安有些疑惑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是流官,要想真正收服那些县衙吏、役,没有点真金白银怎么行?要恩威并施才成。”苏木兰解释道。
“唉,别人做官都能赚银子,我反倒搭银子在里头。你不是很爱银子吗?为何愿意……”谢承安有些羞赧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些纯属不义之财,自然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苏木兰看着谢承安调侃道。
“苟利国家,不求富贵。”谢承安自感与她心意相通,也便笑道。
“正是,正是。倒是那赵京梓还没找到吗?”苏木兰忽然想起一事道。
“林叙说已经有了些头绪,确实还没找到。只是,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配合,我更担心这么干牵连无辜。”谢承安有些迟疑道。
“那你可以派人挨个调查,取得实证后再下手。这安澜县被人经营得铁板一块,常规手段实实难起到作用。”苏木兰却平静的道。
“木兰,你若是男儿身,怕会是个杀伐决断的大将军。”谢承安也明白她是对的,不由得感慨道。
“那赵京梓千户所被裁汰,必然是郭绚的手段。因此,你们有共同的敌人和利益。他不会不同意合作。”苏木兰胸有成竹的道。
“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谢承安仍然有些不安道。
“所以,县衙之中的数百衙役以及巡检司的民壮,就是你的本钱。那十万两银子,用来收服这些人替你卖命。”苏木兰将话说得更明白些。
“这本是他们的职责。”谢承安虽然明白她的意思,仍是有些不甘的道。
这并不是谢承安舍不得银钱,只是自觉与所读圣贤书有悖。
“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衙役不过是混口饭吃,没大利谁愿出大力?”苏木兰有些无奈的道。
“你说的道理我懂,可这是你的银子。”谢承安被她教训了几句,这才说出真正的心里话。
“这些都是得自曲员外,我这属于借花献佛,你莫要有顾虑。再说这些银钱使了,目标却是为这方百姓。”苏木兰笑眯眯的看着他道。
“好吧,为民请命,责无旁贷。木兰,这银子,我拿了。”谢承安沉吟半晌,还是坚定的道。
“就是嘛,县衙的事我不大懂,但有银子使更容易疏通上下。你莫太拘泥于德,官场之道非圣贤道。”苏木兰不放心,又叮嘱道。
“木兰,虽然我知道你有异能。但曲家庄这样的事,可一不可二,我不希望你再多冒险。昨夜车队离开,我便后悔了。”谢承安严肃道。
“难怪你黑眼圈这么重,看来昨夜也没睡好。”苏木兰虽然熬夜,却是补了觉。她见谢承安有些憔悴,知道他一直悬心,也有些心疼道。
“若不是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实在是想让林叙带些心腹接应你。万不可再做这样的事了,知道吗?”谢承安轻抚她的肩头道。
“好啦,好啦,答应你就是。这般啰嗦,哪像个县太爷!”苏木兰笑道,心里暖暖的,有人牵挂的感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