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怪了,那你知道宁侍郎打的什么算盘?”苏木兰也脸色郑重起来。
“我也正是想破头都不明白,所以前来找你。”谢承安满眼期待的看着她道。
“你猜不出,我一个乡下女子,就更猜不出了。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不必慌张。”苏木兰也帮不上忙,只好安慰道。
“我此来,却是有事相求。只要你答应了,我就有信心对付那些明里暗的难关。”谢承安忽然轻松的笑道。
“我倒不知我还有这个能力,你且说说看。”苏木兰见他眼带三分狡黠,大概就猜出了他的用意,也笑道。
“你也去安澜县吧,开酒楼或者做其他什么都随你。只要你在,我就安心。”谢承安紧盯着她的眼睛,郑重道。
“我为什么要去?”苏木兰脸上微红轻笑道。
“安澜县离府城近些,我知道你喜欢热闹的大城。另外你说的将话本子请人演出来,在别处不安稳……”谢承安急赤白脸的连声道。
“行了,我去就是。做什么说句话像火烧眉毛般急。”苏木兰见他语速变快,知道他有些急了就答应道。
“好,太好了!我可听的真真的,你是答应我了哦。”谢承安闻言大喜,双眼瞪着苏木兰,怕她反悔似的赶紧敲钉钻脚道。
“不过,咱们要约法三章,我才肯去。”苏木兰哪能不知他的心思,眼睛转动间笑道。
“你且说就是。随你约法百章,我都尽数答应便是。”谢承安大包大揽的道。
“其一,我本也在犹豫要不要去府城。青松县到底偏僻些。如今去安澜过渡也好。所以我可不是为你而去,莫要拘束了我。”苏木兰道。
“那是自然,我做我的芝麻官,你做你的大掌柜就是!”谢承安暗想苏木兰毕竟是女子害羞,想必是明面上在撇清。
“其二,我弟、妹年纪皆小,母亲也无依靠,我都得带去。小柏既然过了府试,八月要参加院试。他的读书处你得给安排哟。”苏木兰笑道。
“你不提我也一定安排,我看待小柏如同亲弟般。若找不到好夫子,我亲自教授他!”谢承安连忙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其三,与我在一起,也许是件没结果的事。你可要仔细想清楚了。”苏木兰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笑道。
谢承安听到这最后一条,本有些激动的神情变得凝重。
他听得明白,更知道两人的身世差距巨大,甚至有如天堑鸿沟。两人若想修成正果,那将来面临的艰难险阻很难想象。
更何况他还不是谢知州亲子!那江睿彦,哦不,应该叫谢睿彦才是正经的嫡子。他谢承安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养子。
苏木兰的性子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既独立,又倔强。无论遇到什么为难她的人和事,她都是神挡杀神。
所以,他如果坚定的追求她,就得做好粉身碎骨的打算!
还有那宁思思,虽然谢承安不太了解她,却也感受得到,那是个骄纵不可一世的大小姐。
恐怕此女也是不达目标不会罢休。
若有那么一天,苏木兰对上宁思思,谢承安简直不敢去想会产生怎样的可怕后果!
宁思思可是有个吏部侍郎的亲兄,单凭这一点别说苏木兰,就是他爹谢知州都只有俯首的份儿!
但谢承安也不敢小看苏木兰,这两年接触下来,他非常清楚她的神奇以及她杀伐决断的性子。
以谢承安观之,总是隐隐觉得苏木兰超卓当世,不似常人。仿佛仙女下凡,终有一日会飞升而去。
待听得苏木兰最后一句话,这种感觉更加强烈,甚至引起了谢承安心底一阵阵的恐慌。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举案齐眉,夕死可矣。”谢承安脸色坚定的慢慢说出十六个字来。
“进士老爷居然敢将圣人的话这么用,倒是让我意外啊。”苏木兰见他太过郑重,故意调侃道。
谢承安见她这副有些混不吝的模样,又气又乐,又爱又恨。他实在忍不得,忽地上前刮了下她的鼻子。
“和你说正经的,总是这般打岔!”谢承安哪舍得用力,手指轻触对方的滑腻的琼鼻,心中一荡,脸上便红了。
“谢县尊,请注意你的举止。大德不逾闲!”苏木兰对他动手动脚的行为倒不反感,只是也不能任由他逾礼肆意。
“木兰果然与众不同,既然你懂子夏之语,那下句是什么?”谢承安并不奇怪苏木兰知道些诗书,于是坏笑道。
虽然表面上她似乎只是个贫苦出身的童养媳,可苏木兰的言谈举止雅俗兼备,文武全才。
她如同谜题般,能和市井妇人互骂,也能和富贵公子互怼。既可语言间不落下风,又能出手揍人!
“切!虽然你武技比我高,但我可有一万种法子惩治你,不信你试试。”苏木兰撇撇嘴道。
子夏的话后半句是“小德出入可也”。
其实说的就是大德不亏,小节不拘的意思。谢承安是想说他偶尔动手动脚只是不拘小节。
当谢承安说出“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举案齐眉,夕死可矣”,这十六个字后,苏木兰算是真正认可了他。
他的意思是会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天,至于最后结果如何,或者有没有结果,他都不会后悔。
本来苏木兰一直婉拒,也并不是对他毫无感觉,只是认为自己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万一哪天忽然回去了,徒留一段让人牵肠挂肚的情丝。
但既然他仔细考虑过,仍然坚持,苏木兰自然不想拒绝。
“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
虽然这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情感态度,但以两人的情况,这已经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苏木兰不要去担心两人门不当,户不对的出身问题。谢承安不要去担心她随时离开这个世界的问题。
“我知道你有许多神奇手段,但你忍心用在我身上吗?”谢承安笑意明朗,如阳光般刺目却又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