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陪着你吧。”
陈兴莲不动,反而又贴了上来。
刘雨柔冷声道:“你也下去吧,我自己待着。”
“可是……”
“下去。”
刘雨柔毫不留情地喝道。
陈兴莲吓了一大跳。
但是她也不敢在大哥的新婚之夜,与嫂子争执起来,只得讪讪地跟着其他姐妹们一起下去。
陈家其他的女孩子也不是吃素的,当时就嘲笑起来。
“不是说富家千金可巴结你了吗?”
“就是,别说给什么礼物了,连让你陪着她都不愿。”
“你们看到她那眼光了吗?满眼都是嫌弃。”
几个姐妹你一言我一语,让陈兴莲下不了台来。
“哎,我说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这可是我嫂子,已经嫁过来了!和我大哥天地都拜过了。反正已经是我陈家的人了,以后我家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陈兴莲自我安慰了一番,又神气了起来。
宾客都酒足饭饱后,纷纷离去。
陈家今日可是得了大脸了,新进门的媳妇那么多的嫁妆,让全村人都惊呆了。
陈家这院子都快放不下了,都是极好的绫罗绸缎和上好的家具。
丫鬟婆子都有五六个!
陈秀才带着微醉来到了新房,灯下看美人,真是越看越好看,金光闪闪啊。
刘雨柔在陈秀才的注视下,也有些含羞带怯的。
两个正温情脉脉地说着话,只听院子里一阵大喊大叫。
刘雨柔皱眉细听,分明是自己带来的婆子发出的声音。
“不知发生何事了?竟这般吵闹。”
她说着,便高声喊了一句,门口的两个贴身丫鬟赶紧去看。
哪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呢?
两个婆子正和吴氏陈兴莲推搡着!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儿?新媳妇才进门,当婆母和当小姑子的竟然来翻看嫁妆!老婆子瞧着,这怕是要浑水摸鱼吧!”
屋里的刘雨柔也听清了这句话,霍地站起身来。
陈秀才脸色一白:“你好生待着,不要出来。我去看看。”
刘雨柔哪里听得进去?
她嫁衣尚未褪下,就那样急匆匆地冲进隔壁屋子。
婆子一看到她,猛地一拍大腿:“姑娘啊,这真是造了什么孽?我和张婆子正在这儿打着盹,但半步不敢离开,竟然听到有人在窸窸碎碎地翻箱笼!这可是当家的婆母啊,竟然带着小姑子来翻。
若非我们警醒,不知有多少好东西要揣到她们怀里去了。”
刘雨柔面色铁青,一看那母女果然手里攥着她的金银首饰。
她带来的两个婆子手劲儿大,死死地钳制着那母女。
她们即使想把那些个盒子丢到箱笼里去也来不及,可不正是被抓了个正着。
吴氏尖声道:“你这婆子坏得很,新婚第一日竟然就敢挑拨我们婆媳关系。我这可是当家太太!你一个老刁奴竟然敢以下犯上。我们母女只是想看看,到了你嘴里怎么成这样了?”
“是不是只想看看,我想在场的人心里都一清二楚。还有我要纠正一点,当家太太是我,可不是你。”刘雨柔恨声道。
她又狠狠地盯着陈秀才,看到他的脸色既难堪又苍白,又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他是一介秀才,但婆母和小姑子又不是。
她们眼皮子浅,也不能怪他。
两个婆子把那母女手里的盒子归拢到箱子里,一场闹剧才算暂时按下。
只是,在新婚夫妇要回到新房时,陈老大阴阳怪气道:“这才过门第一日,就不敬婆母了。孝道呢?”
刘雨柔瞪向陈老大:“我是顾念着给你们留几分体面,可她们要自己把这遮羞布扯下来。哪家会贪图媳妇的嫁妆?我明白告诉你们了,你们若是打我嫁妆的主意,那就不用过了!”
陈家一家人的脸色都变得灰败。
说好的是那个天真富裕出手大方的大小姐呢?
这才过门第一日,竟然给婆家立起威来了。
陈老大向陈秀才吼:“你是个死的?任由你媳妇这样对你爹娘?没出息的孽畜。”
刘雨柔没想到公公这样骂自己的相公,又替他出头:“话是我说的,有事儿冲我来!”
吴氏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原本也只是看看嫁妆罢了,只怪我们好奇多看了两眼。都歇着去吧。”
新婚夫妇脸色不好地回到新房,又相互指责抱怨了几句。
刘雨柔怒道:“难怪都说要门当户对,这样的事儿,简直是天下奇闻。”
陈秀才这会儿猛地清醒了,一百里的路,都已经到了九十九里了。
怎能在这当口出问题?
“娘子,都怪今日闹得太过,为夫给你赔个不是了。”
陈兴学就像那戏文里的小生一般,给刘雨柔躬身来了个大礼,逗得她哈哈笑。
这事儿也便揭了过去。
次日一早,刘雨柔还在睡梦中,却听到吴氏的粗喉咙大嗓子:“几时了?新媳妇还不起身呢?”
刘雨柔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听到灶屋里传来的摔盆打锅的声音,气得推了推陈秀才:“做什么啊,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
陈兴学无奈:“咱们快些起身吧,今日要给爹娘敬茶。”
刘雨柔冷哼一声:“原本还想着给他们一些贵重礼物,这下,看着吧。”
陈兴学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才成婚第一日,婆媳矛盾便已立下了。
刘雨柔慢腾腾地起身,贴身丫鬟过来服侍。
陈兴学有些不习惯,倒闹了个大红脸。
只是,这些丫鬟也没个眼力见,也不来帮他穿衣……
只顾着给她们大小姐穿衣梳洗。
刘雨柔打趣道:“怎么?连衣裳都不会穿了?”
陈兴学讷讷道:“岂会?只是有些不习惯。”
待新婚夫妇整理完毕,刘雨柔低声对婆子说了些什么,婆子连连点头。
公婆的脸色都黑得很,刘雨柔暗暗冷笑。
若不是嫁给了他们的儿子,他们这一对泥腿子算哪根葱?
敬了茶后,陈老大夫妇给刘雨柔的礼,不过是平常银指环。
又细又薄,做工也粗劣,连五钱银子也不值。
吴氏又敦敦教诲一番“要孝敬公婆,友爱妹妹,体贴相公,早日开枝散叶”等,刘雨柔只安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