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霜白不明白,他何德何能,能让他们用一族的气运相托。
可他根本负担不起,甚至有可能将整个洛家拖向更恐怖的深渊。
而且一族之运啊!落到他身上居然连个水花都没有,还让他落魄到那副模样。
那些气运到哪里去了呢?
在他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被系统掠夺了吗?
想到系统,洛霜白忽然发现那玩意儿已经两天没出过声了。
那日他忽然头疼欲裂,之后系统就一直劝阻他别来雪雾森林。后来他执意踏上了前往东洲的传送阵,系统便在他身上做了手脚,让他差点跌出传送阵。
后来还是屠蜂硬把他拽回来的。
等传送阵开启之后,系统就没了声音,这两天都没出现过。
当时洛霜白想着父亲,想着洛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如今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原来系统是能操控他的。
想到这一点,洛霜白忽然头疼得厉害。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合着他的识海,让从前模糊的记忆都渐渐清明起来。
他想起了他刚被送到安置所那会儿,那边的几个长辈是如何关心呵护自己的,怕自己轻生还轮流守着自己,根本不敢合眼。
他们说,他是母亲用性命护住的孩子,比谁都应该好好活着。
他们说,虽然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但这世上依然有很多关爱他的亲人,他们都在等着他回家。
他们说,他的天赋并不是不可修复的,他们已经联系到了万剑宗,那边会派人尽快将他接走,到时候会先替他补好灵根。
等他痊愈之后,他可以自己选择是继续留在万剑宗,还是回到东洲洛家,又或是在七大宗管辖的城池内自己居住。
他们说,他还小,他还有很多选择,他还可以有更光明的未来。
那些话他都听进去了,虽然有所怀疑,但他愿意相信。
可对那时他而言,等待的每一刻都太漫长太煎熬了。
他也就等了三天,但好像熬了三年之久,所以他轻易地被系统蛊惑了。
那是一道忽然在他耳边炸开的声音,那声音告诉他想要变强指望别人的怜悯是最愚蠢最懦弱的选择,那意味着他将自己的命运都交到了别人手里。
那声音还说万剑宗是沧澜大陆的七大宗门之一,甚至还是战力最强的宗门之一,里面天才无数,以洛霜白的天赋在里面根本毫不起眼。
洛霜白想要引起万剑宗的重视,就必须更强。
那声音自称是洛家的老祖宗,能够给洛霜白提供更好的灵根和更好的体质,只要洛霜白愿意绑定它。
洛霜白那时只是五岁的小孩,再聪明也有限。
他问系统是否知道他父母的名字,是否知道洛家的地址,是否知道他父亲有哪些亲人。
等系统一一都答上来之后,洛霜白就相信了系统的鬼话,主动与系统绑定。
绑定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被一片冰雪掩埋。
他费劲爬出了雪堆,又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陌生的荒野之中,四周白茫茫的全是雪,一眼望不到头。
他恐慌害怕,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在界域的安置所里休息吗?
安置所里的长辈还说……
说了什么?他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这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他们骗了你,全都骗了你。】
【你父母双亡,灵根被废,不过是个没有价值的废物罢了,所以他们抛弃了你。】
“不可能!他们不会的,他们之前……”
洛霜白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隐约记得安置所里的长辈都对自己很好,可到底怎么一个好法,他又想不起来了。
一努力回想,他就头疼得好像裂开一样。
【都说了,那些好话只是为了骗你,让你放松警惕,然后将你丢弃在这里。】
【这世上连天品灵根的天才都不缺,你一个极品灵根又值得他们费什么劲呢?】
【你的父母死了,这世上不会有人再爱你,不会有人再帮你,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不!不……不是这样的,明明……”
【就是这样的,否则你如何解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可是西洲,没有通往界域的空间隧道。倘若无人故意将你丢弃,你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呢?】
对啊,他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呢?
荒郊野岭的,不是丢弃又是什么呢?
洛霜白不愿相信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个,可是眼下的情况好像容不得他不信。
【人修狡诈,都不值得信任。你若要信,便信我吧。】
“信你?”
【对,相信我,我能立即修补你的灵根,还能给你带来更多好处,帮你变强,助你复仇。】
洛霜白总觉得那东西是在蛊惑自己,他不敢轻易相信对方,可是接连数月的流浪,几次濒临冻死和饿死之后,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系统的指引让他找到了不少好东西,很快就修补好了灵根。
他那时很高兴,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只要系统一直这样靠谱,他就能慢慢变强,长大后就可以去界域除魔为父母报仇。
可自他灵根修复之后,他的日子又变得难过起来,接连数日寻不到能够饱腹的东西。
【我也想帮你的,可你的运气真的太差了。】
【修补灵根已经消耗了你身上的所有气运,你想活下去,就只能从别人身上摄取气运。】
洛霜白隐隐觉得这是不对的,继续漫无目的地在野外寻找食物。
就在他饿得倒在路边,即将晕过去的时候,忽然有一群锦衣华服的少男少女骑着代步灵兽从旁经过,后面还跟着几个孩子。
包裹得最严实也最小的一个孩子从他身边经过时忽然从灵兽背上跳了下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给他喂了几口水。
那水甘甜清冽,带着浓郁的灵气,滋润了他五脏六腑,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他看清了那孩子的模样,比他还要小上许多,生得粉雕玉琢精致如画,身上带着股天然的贵气。
他低头看看自己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落魄模样,不由的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