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月也知道杨勉的性格,就算是小事没处理好都会一直担忧,更何况关系到国家的大事,只能同意:“是,我马上派人去打听。”
杨勉每天愁眉不展的坐在正堂。
几天后,皇上差人来了回信,一起的还有那把宝剑。
婉月匆匆进来,将信递给杨勉右侧站着的沈文廷。
沈文廷一脸焦急的接过信件,不由的看了看杨勉,赶紧拆开,念道:
“阔别数十载,朕与尔,情谊从不曾减。
忆往昔,与师父一道出生入死抗敌军,又与尔携手并肩除奸佞,甚是激昂。
然岁月匆匆不饶人,生死有命,不得不坦然接受、淡然处之。
珍重!珍重!”
婉月也笑着说道:“听说皇上没有处罚反他的人,还奖励了他们。”
听到这里,杨勉的心总算落地,自言自语道:“珍重!珍重!”
不久,沃平城老将董玄之传来信件。杨勉在院子的椅子上靠着,婉月拿着信件过来。
婉月道:“夫人,董将军传来信件。”
杨勉不动声色,只道:“念来听听。”
婉月拆开信,念道:“县主近来可好,多谢县主替沃平城将士求情。因孙洛在沃平城遇害之事,我一直耿耿于怀,以为县主不会出面帮我们。多谢县主宽宏大量,不计前嫌,舍命相救。”
杨勉依然淡定,道:“给董将军回,作为母亲,我是恨他,作为臣子,我却不能不帮他。”
婉月听到杨勉的话,知道她压抑了太多,有些红了眼眶,回:“是,我这就去。”说着便下去了。
杨勉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杨勉悠闲的坐在正厅喝茶,见一人抱着一盆虎刺进来,杨勉远远的就认出,是小时候自己让赵兰幽买的那盆,赵兰幽一直悉心照顾,几十年了,走到哪里就搬到哪里。
婉月和那人进入正厅,婉月看着那人,指着一旁的茶桌,道:“放这里就好。”
杨勉盯着盆景,慢慢走了过去。
放下虎刺,那人看着杨勉,行礼道:“我们是张大人府里的人,夫人命我务必将这盆虎刺送到县主府上,她还让我们告诉县主,她最近身体不大好,怕照顾不好县主的虎刺。”
婉月看了看杨勉失神的眼睛,又对着护送的人问道:“你们夫人还有说其他的吗?”
护送的人回:“她让县主照顾好自己,其他就没说什么了。”
婉月微微点头,道:“好,你们下去吧。”
那人离开,杨勉身体有些累,晃晃悠悠的转身想要坐回去,婉月赶紧上前扶着。
杨勉知道赵兰幽已经走了,不然不会让人送来。她缓缓转过头朝虎刺的地方看去,她看到赵兰幽站在那里对自己微笑,杨勉也微微的笑了,杨勉心想:“原来姐姐没有骗我。”耳边响起了赵兰幽的声音“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我”。如此清晰,如此熟悉,就像昨天跟杨勉说的一样,她眼含热泪,轻轻的叹了声:“谢谢!”
婉月见杨勉是悲伤过度,有些担忧的说道:“夫人,保重身体!”
杨勉含泪笑着问道:“婉月,你说人生最惬意的事,该是什么?”
婉月沉思片刻,反问道:“是饿的时候有吃的?”
杨勉摇了摇头。
婉月又问道:“是冷的时候有穿的?”
杨勉依然摇了摇头。
婉月继续问道:“那就是,孤独的时候有人陪?难过的时候有人安慰?”
见婉月都没有回答出杨勉心里的话,她淡淡的哭笑着说道:“我想人生最惬意的事,莫过于当我们难过得想哭的时候,总还有一些美好,值得我们笑着哭泣。”
婉月瞬间被这话感动,她也回忆着经历过的酸甜苦辣,感叹道:“是呀,这一世有痛苦也有欢乐,有遗憾也有满足,有失落也有感动。”
杨勉一边朝椅子走去,一边心想:“和哥哥没能在梧桐树下练剑,和洛儿未完待续的棋,没见赵叔叔最后一面,没参加兰姐姐的婚礼,和夫君还没来得及做的好多事……终究都是遗憾。可是,我又和大家一起做过好多好多美好的事,值得我去回忆!”
婉月扶着杨勉走到椅子旁缓缓坐下。
杨勉靠在椅子上,感叹道:“愿每一份付出都有收获,愿每一片真心不被辜负,愿每一次善良都被善待,愿每一个人生不留遗憾。”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没有激起尘埃的那场风,我会不会只是黏在地上的那团泥,安安静静的待在武掖郡,和最亲的人永远在一起,或许真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杨勉望向门外,恍恍惚惚看到了好多人的身影,她笑道:“多年以后,可还有人记得:那个沃平城山下威武的大将军;那个不在意个人恩怨的唐家小姐;那个视死如归的风华少年;那个名动大江南北的绝美舞姬;那个大义灭亲的忠心丫鬟;那个以身作则的慈善老人;那个……”
……
视线一转,一支精致的钢笔在最后一页的白纸上写道:对于当今社会的快速发展,古人最惊叹的到底是日行万里的交通?是千里传音的通讯?是丰富多彩的网络?是冬暖夏凉的空调?还是矗立云端的高楼大厦?……
写完后,轻轻合上书,又放回了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