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羽扶着额头,神色有些难看,墨黑色的瞳孔犹如深渊一般,沾染了暗色。
第二句,更像是自言自语的喃喃。
陆笺对此表示深刻的赞同,“违抗命令会有什么处罚吗?”
平常大家贵族的公子都会讨厌他这种私生女。
但是陆怀羽没有。
因为相较于此,他更厌烦自己的父亲。
他紧紧咬着牙,额前冒出了细微的冷汗,看起来似乎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
“他会为你定制……
最适合你的惩罚。”
他轻声呢喃。
他进入塞尔翰学院比陆笺要早,所以也还年轻。
仅有十八岁的少年,却用一股老成又近乎麻木的语气告诉她。
不要做那种会给自己带来痛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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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陆笺的想法和他略有不同。
因为强迫她转专业,每天进行高强度的实战训练,就已经给她带来了痛苦。
她不是个很勤奋的人,她早起晨跑都不去,更别说是长达九年的训练了。
她撩了撩头发,用手梳了两下,目视着陆怀羽从她的房间出去。
她先是观察了一下房间,嘴里嘀咕了几句,“首辅还没有变态到在房间里安摄像头吧?”
柠七:【……宿主小姐姐大可放心,他还不至于这样,喜欢安摄像头的,只有宿主小姐姐而已。】
“说得对。”陆笺用手抬着下巴,把房间看了一遍后,做了一个自认为很正确的决定。
然后她就把之前购买的隐蔽型针眼摄像头,安装到了首辅的办公室里。
柠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时候买的??】
“在蓝星的时候。”她提到这个,面上的表情忧心忡忡。
“因为跟归澜一起睡,不知道他晚上又会搞什么小动作,我就在我们睡觉的地方安了几个摄像头。”
“这是剩下的几个。”她把自己买的摄像头都掏了出来,老实交代。
柠七:【……那有拍到什么吗?】
陆笺吹了个流氓哨,“拍到了我们小人鱼偷亲我。”
“好吧,开玩笑的,不过他经常从水箱里上来,在我的床边看着我,就,挺吓人的你懂吧?”
就算是归澜那样绝美的一张脸,突然出现在床边也是一股子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的惊吓。
这也是她想分开睡的原因之一。
要是归澜在这里,估计又会委屈地牵着她的手,轻轻地晃,软声,似哭非哭地红着眼眶,说。
——伴侣是亲密无间的。
她摸着自己后脖颈的那颗痣,打开智脑,给铭萤发了消息,询问归澜的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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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有两个月,这两个月,她的时间都快被行程挤爆了。
首辅大人亲自制定的作息表,精细到了每一分钟。
让她学习基本的社交礼仪,政治评审,剩下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就只有学习机甲。
机甲,是人类在进入第十次科技革命后,最伟大的产物。
它简直是可以被人类控制的庞然大物,就像是小时候在动画片里见过的变形金刚一样。
机甲的控制中心一般在胸口,控制中心摒弃了按钮式的操控。
机甲的操控者需要与机甲建立精神联系,随后通过大脑,对机甲下达精准的命令。
像是命令自己的身体,让一堆机械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活动起来。
陆笺第一次与机甲建立联系,是在学习了一个月的书面机甲知识以后。
首辅大人格外珍重她那举世无双的天赋,要求她每天都来与他们一起用晚餐。
而他则会抽查询问她学习的内容,当然,便宜哥哥也没躲过。
一个月下来,她就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窒息和烦闷。
她也没有辜负首辅对她的期望,第一次建立联系,匹配度就高到了98%的数值。
这个消息让首辅大人眼底多了点真实的笑意,破天荒给她放了一个假,让她可以休息两天。
也就是这两天,陆梨双恰巧过来玩,她得知陆笺还是自己的表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最后,总结了一句“卧槽”。
可以说是非常牛逼,因为陆笺没见过比她表情更丰富的了。
陆梨双也没多问,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假期的时候跟在她屁股后边玩,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可欢。
陆笺只觉得心累。
第二个月,她减少了书面知识的学习,每天就是跟一堆金属机械打交道,开始训练着控制机甲。
开学的前一天,她还跪在床上,额头抵在柔软的床垫上,磕了两个不响的头。
她先前加的专业群只有十几个人,足以见得这是一个冷门专业,但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被强制转科了。
只有黎豫联系了她。
黎豫:陆笺同学,你不会是来骗我胸牌的吧?
黎豫:【麻木不仁.jpg】
陆笺知道他在开玩笑,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笺笺:导师,我也不想,我可以兼修一下您的课程吗?
只要把陆行零交代的事情做好,这些事,他不会卡的太死。
这是经过两个月的观察,陆笺得出的结论。
最终黎豫还是答应了。
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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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的日子,跟放假一样。
先前错过的那半年的课程,她在家里已经补上,所以来了之后,也没有课程追不上的问题。
她听着讲台上,穿着讲袍的导师正用教案讲解着机甲的知识点。
她的胳膊肘下压着一个摊开的笔记本,身上穿着白金的校服。
那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披在后肩,被随手扎上一个发圈。
那碎发垂落在她的脸颊两侧,阳光也从窗边倾斜而下,在她的桌子上打下一片光晕。
她抬起了眼睛,看向了窗外那伸到了窗沿的树枝。
这里的阳光像是钟表一样,总会转过好几个方向,一片不大的窗户,承载了晨曦与晚霞,也闪过烈阳与皓月。
那经常占据她视线一角的树枝。
经历过四季轮回的抚摸,一次又一次褪去枝叶,一次又一次展露生机,抖去了严寒与白雪。
老照片褪色地更加严重,岁月拔高了她的身形,让她变得更加夺目,她时常就这样走神,阳光打在她的侧脸。
美得像一幅画。
时间就这样,又走过了几年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