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笺不慌不忙,将纸条放在火柴上烧毁,那星星点点的火星子飘落在空中,逐渐熄灭。
保皇一派啊……
她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烟雨朦胧的一片大雾,闭了闭眼,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
这可是麻烦的差事。
医馆在一天内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
虽然一开始说就让他睡地板,但是后来总归是不方便,所以陆笺还是找了个时间把他安置在了里面的休息室。
忙完一天下来,她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掀开内室的帘子,不出她所料,里面确实没有人了。
她看了看那叠好的被褥,耸肩笑了笑。
行吧,还是有点礼貌的。
“我这次态度是不是很友善?”她笑眯眯地道。
【是很和善。】柠七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肯定,比一开始做任务的时候和善多了。
虽然吧,干这行的,不太需要和善。
这般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
阴雨连绵的雨镇一直断断续续地下着小雨。
期间她又收到了一张纸条,展开来看,她笑笑,“好玩的事情又来了。”
她在医馆门口挂上了暂不开张的牌子,在午饭到来之前,就从医馆回了自己的住所。
陆家家大业大,各地区都做着生意,而陆笺的住所正好是陆家在雨镇的老宅子,有种古色古香的韵味。
宅子年久,至少经历了两位皇帝的在位。
而这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陆笺刚推门进去,就看见中间的宅院上,有几个人在搭台子。
她眉梢微挑,绕过那群人,走进了正屋。
一个星眉剑目的男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笺儿。”
陆笺拢了一下披肩,低眉敛目,“兄长。”
简单打了个招呼,她便先开口,“不知兄长这次前来,是为何?”
信里只写到了有事情。
她舔舔唇,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站在旁边的女孩,绝对是有意思的事情。
陆息从身后把女孩牵了出来。
她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并不大,小脸白皙,还有些舟车劳顿的疲惫,比起这些,更浓重的是她的不安。
“我叫陆笺,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她将头发捋到耳后,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笺儿,不得无礼!”陆息皱眉,“这是陛下。”
他的声音明显压低了不少。
女孩弱弱出声,“无妨,朕……我叫楚幺,字幼安。”
取字了,满十五岁?
陆笺眉梢微挑,“陛下下次介绍,无需带字,雨镇大多是平民百姓,没有取字的习惯。”
“笺儿!”陆息不满。
陆笺这才稍作收敛,没再说话。
楚幺也低着头没说话,手指紧紧地攥着自己身上的裙子。
将楚幺安顿好,陆息将陆笺单独叫到了别处说话。
“如你所见,陛下是个女子,这件事情不要透露给任何人,我还要去临镇处理跟着我们的那群尾巴,暂时回不来。”
他双手重重地放在陆笺的肩上,神色严肃认真,“她现在的身份是个伶人,就说是你喜欢听戏,而我特意为你请回来的,你的医馆暂时也别开了,就守在宅子里。”
许是见陆笺迟迟没说话,他皱眉喝到,“听到没!”
“听到了。”她神色淡淡。
陆息盯着陆笺的脸几秒,最后叹了口气,“笺儿,你也别怪兄长,陛下是九五之尊,咱们只是贱命,无论如何,一定要为了陛下夺回皇位!”
“可是陛下毕竟是女子。”陆笺歪了歪头,“让一个女子去面对如此之大的压力,真的好吗?”
她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原剧情中给的情景台词。
柠七特意找出来的,怕她会骂出什么脏话来。
“管她男女。”陆息重重压了一下眉头,烦躁地点起了一根烟,“我们需要皇帝,需要皇族的血脉。”
这是为了他们的利益,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一定一定要保护好陛下,哪怕你死了,她也不能出一点事情,明白吗?”
陆笺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明白的,兄长。”
陆息率先从房间出去。
陆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裂成了四五瓣的核桃,甩甩手,扔进了绿植丛里。
原本是从树上随便薅下来盘着玩的。
现在倒成了她的发泄工具。
“原主的这个哥哥真让我不爽。”她低声喃喃。
柠七默默看着原剧情,心情有些沉重。
【小姐姐别不开心啦,一切才只是刚开始呢,好人会有好报,恶人也会遭报应的。】
她弹了弹坐在自己肩膀上的白团子,“诅咒我的报应早点来?”
柠七:【……人家明明没有,嘤嘤嘤。】
在它眼里,小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怎么会坏呢?
对待不同的人该有不同的态度。
如果对一个死囚犯下杀手,又怎么可以说是坏人呢?
陆笺到底还是没说什么,抬眼的时候,发现楚幺正扒着墙角,有些小心翼翼地往这边望。
发现陆笺往这里看,她还抖了一下。
“笺,笺姐姐……”
“笺姐姐?”她有些好笑。
“不,不可以吗?”她有些不安。
“陛下想叫什么都可以。”她看了看外面搭着的戏台子,“我是很喜欢听戏的,日后也要劳烦陛下为我唱曲儿了。”
陆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世间恐怕再也没有和我一样待遇的人了吧?”
楚幺愣愣地看着她的笑容,然后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脸却有些红了。
“可以叫我幼安的。”她声音很小,不过陆笺能听清。
陆笺脸上的笑容却是淡了几分。
倒也不能说楚幺的性格软弱,但是将这样的孩子扶上皇位,她又该面临什么呢?
如果说群龙无首的人们需要的是领袖,那么保皇派的目的就是推上去一个傀儡来充当。
他们会通过控制傀儡,来控制天下。
保皇派,保皇派,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我学会了很多曲儿,笺姐姐要听听吗?”
她眸光亮亮。
小姑娘的身高其实也才一米五多点。
陆笺这个世界的身体十七岁,比她高大概半个头多。
在那边搭建戏台子的工人隐约听到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有些好奇地望过去。
就看见一个穿着素白色旗袍的温柔女子坐在椅子上,她的面前,一个深蓝色裙子的女孩在开嗓唱戏。
唱戏的女孩脸上的笑容好看又真挚。
像是发自内心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