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新牌,孙鹤洗牌后,又发了一轮。
沈心茹低头看了看牌:梅花8、梅花7、红桃10。
王道成轻轻掀牌:红桃K、黑桃5、梅花6。
都不大。
但王道成拿捏住了沈心茹的心理,赫然说道:“50万!”
“不跟!”沈心茹弃牌了。
又输进去20万。
又发一轮。
沈心茹低头看牌:红桃A、红桃K、方片J。
牌面可以。
不料王道成拿到了:梅花10、方片K、黑桃K。
一个大对子。
王道成微微一笑:“50万!”
沈心茹思忖片刻,鼻尖上香汗滚落,不甘心弃牌,叫道:“跟!50万!”
王道成一看沈心茹上钩了:“100万!”
大厅里“哇”地一声,赌注上百万了,加上底注,是170万!
沈心茹眉头紧皱,后背全湿了,汗水哗哗往下淌,蓦地,决然一断:“我跟!开牌!”
王道成微微一笑:“沈小姐,刚才你的恩,我已经报了,现在你想开牌,得加双倍,还得看我心情!”
沈心茹似乎疯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狠狠地咬咬牙:“好!我加200万,开牌!”
“哈哈哈哈!好!我就依了沈小姐!”王道成一掀牌:一对K,加一个10。
沈心茹倒吸冷气,眼前一阵眩晕,险些从椅子上翻下去。
“沈小姐,开牌啊!”王道成阴笑道。
沈心茹被打了个透心凉,失魂落魄地掀开牌,大伙一看,只有一个A大。
四姨太急得大喊:“茹茹,稳着点啊!”
一把输了270万,沈心茹胸口一阵憋闷,妊娠反应突然上来了,胃里的酸水直往上冲,险些吐出来,她拼命咽了几口唾沫,用手捂住嘴,勉强压了下去。
现场人员一阵疑惑,沈心茹这是怎么了?毕竟不是赌徒啊,这样的大起大落,估计她受不了。
只有蕉老二和四姨太知道,沈心茹由于过度紧张压抑,妊娠反应加剧了。
四姨太高喊一声:“甜甜,给沈小姐拿个痰盂!”
甜甜答道:“是!”
很快拿来一个痰盂,刚要走过来,王道成就一摆手:“慢着!按照赌场规则,任何人不准接近对赌人员!”
甜甜怒道:“王先生,过分了吧?我家小姐不舒服,你没看出来吗?”
王道成反讥道:“试问,假如我现在不舒服,可不可以让我的人来给我端茶递水、送痰盂?!”
众人不由地点点头。
王道成说得有理。
沈心茹向甜甜轻轻地摆摆手:“不用了,我没事,不要过来。”
王道成冷冷一笑:“沈小姐,咱们是不是接着赌?”
沈心茹点点头,有气无力:“接着赌,接着赌……”
众人感觉沈心茹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发牌!”王道成一声令下。
孙鹤也有点心疼沈心茹了,孙鹤心眼多,猜到沈心茹怀孕了。
沈心茹在极力抑制妊娠反应,浑身憋出一层冷汗。
脖子上的头发都打湿了,脸色蜡黄,整个人快虚脱了。
沈心茹冲孙鹤淡淡一笑:“孙记者,没事的,发牌吧。”
接下来,两把牌,沈心茹牌运不错,竟然出了一把567顺子,和一对A,每次开门就叫50万。
只可惜,都被王道成看穿了,沈心茹控制不住表情,尤其控制不住眼睛。
王道成把把弃牌,就是不上钩。
沈心茹有点恼火了,也急躁了:“发牌!”
孙鹤颤颤抖抖,又发了一轮。
沈心茹看了看牌,瞳孔突然放大,眼皮又疯狂地眨起来,小手又不自觉地去摸耳垂,赫然说道:“100万!”
王道成知道她急了,想偷鸡,估计牌面也不错,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
王道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牌,卧槽:黑桃A、黑桃K、黑桃q。
同花顺,而且是天顺!
天赐良机!
行嘞,这一把他要整死沈心茹,不是赌家产吗,不是赌命吗?一把让你形神俱灭!
但他藏得好,脸上毫无表情,还故作犹豫,思考良久,道:“跟一轮,100万!”
沈心茹一惊,目露惊恐,犹豫片刻:“200万!”
王道成想了想,道:“搏一搏,我跟200万!”
沈心茹胃里剧烈翻腾,一阵干呕,赶忙用手捂住嘴,不停地咽酸水,汗如雨下,鬓角全湿。
四姨太担忧地喊道:“茹茹,稳着点啊!别冲动!”
王道成不悦了:“四太太,是沈小姐赌啊,还是你赌啊?”
沈心茹微微转头,冲四姨太感激地一笑:“四姐,放心。”沉思片刻,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
王道成一眼看穿:这个丫头笃定要偷鸡!
沈心茹紧张得手在抖,时而皱眉思考,时而仰天凝望,百千纠结,万难抉择,大汗淋漓,整个人就像被水洗了一样,蓦地,眼神犀利,一拍桌子:“我跟!再加500万!”
蕉爷紧张地忽地站起来。
外国公使也开始交头接耳,查尔斯伯爵没想到自己的梦中情人如此豪放,甚至有点鲁莽,他在考虑还要不要追求沈心茹,这玩意有点可怕,万一娶回家,宫廷俸禄都不够她输的。
长乐坊的荷官和服务员早已惊呆,真是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沈心茹可以啊,这气势和陈三爷有一拼。
只是,您有陈三爷的本事吗,可别胡闹啊。
记者团,疯狂拍照,记录下沈心茹这豪放的举动。
胡八爷更是心潮浮动,他就喜欢烈女,他更知道今天王道成赢定了,拿下沈心茹,美梦成真。
不容易啊,等了十五年了,终于要把这个姑娘搞到手了。
世间自有公道,付出必有回报,此番也对得起自己多年布局了。
此刻,王道成心跳得一浪高过一浪,沈心茹上钩了,他知道现在这丫头骑虎难下了,尽管他还不知道沈心茹拿了什么牌,但他知道,必然不会太大,至多是对子或顺子,顶破天是同花,他赢定了!
遂呵呵一笑,霸气说道:“我跟500万!”
沈心茹冷冷一笑:“你哪里还有500万,你进门时,核对了支票,就200万,刚才你赢了270万,算上之前的,不过600万!你已经跟进去300万了!你的钱不够了!不够,你就得认输!”
“哈哈哈哈!”王道成大笑,“我就知道你就会来这套!你最好搞清楚,脑子清醒点!你也没有500万了!刚才开赌钱,你也核算了支票本票,总计1000万,你输给了我300多万,只剩600多万,刚才押进去300万,你也凑不够500万了!当然赌场是你的,周围朋友都是给你坐镇的,你可以向他们借,但今天记者朋友在这里,你胜之不武!”
沈心茹脸色一暗,心怦怦直跳,长叹一声,突然两眼放光,决然喝道:“你说得对!我们的钱都不够了!可我不会胜之不武,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你我都有一条命!我和你赌命!我把我自己押上!你敢不敢?”
众人“嚯”地一声,全场炸裂。
“你当真要赌命?”王道成一阵狐疑。
“赌场无戏言!”沈心茹断然回答。
这一刻,王道成才感到有点害怕,这个丫头疯了吗?
想死,我就成全你!
这就是赌徒,老千也是赌徒,一旦疯狂,生死不顾,因为他有同花天顺!
“好——”王道成大喝一声,“我就跟你一条命!你输了,你跟我走,我输了,凭你发落!”
“茹茹!别赌了!”蕉爷大声说,“认输吧!钱,我输得起,你的命,爹输不起!”
“对!茹茹,别赌了!你不是王道成的对手!”四姨太忧心忡忡喊着。
沈心茹浑身颤抖起来,额头上的汗哗哗直下,背后的汗像雨滴一样频频流淌,她攥紧双拳,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紧咬牙关,说道:“不,我要赌,我要赌……开牌!”
一声怒吼,声震九霄。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屏住呼吸。
王道成仰天大笑,似高兴,又似阴谋得逞,突然将三张牌翻开:黑桃A、黑桃K、黑桃q!
众人探头一望,“哇”地一声:同花天顺!
全场躁动起来。
王道成眼睛死死盯着沈心茹:“我是同花顺,而且天顺,能打败我的,只有豹子!”
沈心茹眼睛一闭,眼泪滑落下来,仰望屋顶,喃喃自语:“老天啊,老天……”
所有人心疼地看着沈心茹,甜甜、柔柔、肥牛、弯头,乃至所有荷官,眼泪抖在眼眶地打转,沈心茹完了。
赌场无戏言,她算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蕉爷老泪纵横,四姨太眉头紧皱。
沈心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字一句说道:“王道成啊,王道成,你看好了!”蓦地,一下将三张牌翻开!
众人循声一望:红桃2、黑桃2、梅花2!
豹子!
最小的豹子,也是豹子,也比同花顺大!
哇——全场沸反盈天。
蕉爷眼含热泪,欣慰地点点头,他知道,陈三和自己女儿的计策成了!
四姨太终于流下了热泪,她也知道,陈三爷和沈心茹终于迈过了难关!
蕉爷和四姨太,刚才一直在配合沈心茹表演,现在大戏落幕,他们暴露真情。
所有人荷官和服务员,高兴得都像驴子,已经疯了,弹冠相庆,满场飞奔!
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陈三爷的计策,但他们知道沈心茹赢了,自己的老板娘赢了!
孙鹤也忍不住掉下眼泪,她离沈心茹最近,完全能感受到沈心茹的紧张和不安,尽管她不知道沈心茹是怎么赢的。
蕉爷的老朋友们,纷纷和蕉爷握手,以表祝贺。
记者们疯狂拍照,赶紧写稿子,准备发消息。
沈心茹浑身大汗,面色惨白,她用尽全力,撑到现在,突然放松下来,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晃了晃,一弯腰,哇地一口吐出来。
四姨太赶忙冲过去,一把扶住沈心茹:“来人!把茹茹的衣服拿过来,赶紧扶她上楼歇息!”
此刻的王道成,已呆若木鸡,麻木了。
傻傻地坐在椅子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还在回想刚才的牌局。
他一直觉得自己把控全局,他精准地捕捉了沈心茹的每个表情。
胜券在握,不可能输,却突然倒反天罡,一败涂地。
正愣怔着,肥牛率领几个弟兄冲过来,将他擒住:“王先生,你得跟我们走了!”
王道成这才缓过味来,这才想到了死,他拼命挣扎:“不!不!不!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肥牛呵呵一笑:“别这么失态嘛,王赌仙,道成兄!你也是混社会的,社会王,你振作一下!我们不会要你命的,只想跟你好好唠唠!”
其实,肥牛现在捅死王道成的心都有,但碍于记者在场,他只能说得浮皮潦草。
王道成依然疯了般挣扎:“我不信!我不信!你们一定会弄死我!八爷,救我!救我!”
胡八爷就怕他喊这句话,刚才那个豹子反转,已经把老鬼惊得心惊胆战,现在正佯装镇定,和蕉爷握手呢,听到王道成喊自己名字,知道彻底暴露了,杀了王道成的心都有!
但他打死也不能承认,必须紧咬牙关顶过去,随即怒骂王道成:“你这个狗娘养的,你当我胡八爷是什么人?我的确是慈悲为怀,黑白两道,有口皆碑,但赌场无父子,这种事,我可不能插手!”
“八爷!八爷!你怎么翻脸不认人了?是你让我来赌的啊!”
一言甫出,全场立马寂静。
胡八爷脸都气紫了:“你……你……你……血口喷人,疯狗乱咬!我和蕉爷是四十年的交情,你竟然敢离间我们老哥儿俩?说!谁派你来的?”
王道成凄凉大笑:“哈哈哈哈……胡老八,要死一块死!指使蔡猫、孙二爷围攻赌场的是你!派我来赌钱的,是你!让我拿下沈心茹,给你做妾的,也是你!”
蕉爷本来还不露声色,听到最后这句话,脸色大变。
胡八爷赶忙解释:“蕉爷,可不能听他胡说啊!这王八羔子疯了!他是青帮的人,老华爷的门徒,这是青帮离间我们的计策!”
蕉爷冷冷一笑:“我当然知道!”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