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慕猜测,燕侯衮应当是贪生怕死,将国中青壮分批派去前方填线送死,不过是为转移家眷与钱财争取更多时间。
无论从何种角度,燕国都无法避免被大周帝国吞并的命运。
一切抵抗都是徒劳无功!
内史伯朙与寺人尨则以为,燕侯衮过于相信国中青壮,企图通过疯狂行动,为燕国社稷获取一线生机。
延松及延乙期叔侄二人,对此看法极其相似。
燕侯衮若是贪生怕死,完全可以派遣使者,以主动进土献民为条件,向姬宫湦申请获得活命机会。
按照姬宫湦以往的处事方式,即便燕侯衮是鬼先生七大寰主之一,姬宫湦也会欣然答应,并且还敕封燕侯衮新爵位。
燕侯衮并没有选择主动进土献民,明面就只有三个可能。
要么燕侯衮并非贪生怕死之徒,要么燕侯衮早已安排好退路,要么燕侯衮异常自信。
延松却觉得,上述三种可能皆是寻常推断,反倒准确性最低。
不按常理的话,延松大胆猜测,燕侯衮此举,实则是在完成某种任务。
任务下达者极有可能是鬼先生大寰主,目的尚且不得而知,燕侯衮若是按照要求完成填线任务,兴许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至于具体有哪些回报,延松无从猜测,但是料想一定会堪比燕国社稷。
姬宫湦对延松的看法颇为认同,但是从大周帝国的角度,无论延松的看法正确与否,对大周帝国吞并燕国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捋清主次后,姬宫湦随即向郑黙与张鲀下达军令。
首先,暂停向燕国腹地推进,在当前位置修筑营地,以此作为前线据点。
其次,搜罗熟悉燕国之人,外加此前推进时主动归降者,对燕国青壮进行喊话,告知其等不过是前来填线送死的真相。
接着,宣扬大周帝国优待主动归降者,但是对顽固不化者异常残忍,轻则枭首示众,重则派往危险劳役,直至过劳死而或意外葬身为止。
最后,四处散播燕侯衮突然染上怪病的传言。
这种怪病异常罕见,平日里跟正常人毫无区别,一旦受到外部的刺激,便会瞬间性情大变,犹如换了一个人。
不仅变得异常暴躁,还喜欢随意颁发君书。
此前针对外来子民昏招频出,导致外来子民与山戎联手,便是最早病发的例证。
虽然外来子民与山戎联军被顺利解决,燕国额外夺取山戎大片领地,但那是因为燕国甲士骁勇善战,并非燕侯衮谋略得当。
若想验证燕侯衮是否真的染上怪病,方法异常简单,只需方面向燕侯衮询问即可。
燕侯衮要是不认,那便是讳疾忌医,正是典型的怪病核心症状之一。
燕侯衮要是承认,那就仔细想想,燕侯衮染上这种怪病,几乎无药可医,是否还能带领燕国社稷与子民继续走下去。
姬宫湦之所以如此安排,用的便是前世的悖论法则。
只要是直接询问,无论燕侯衮作出何种回复,都在证明燕侯衮的确染上怪病。
除非从一开始,燕侯衮便知道,直接询问的内容,于是选择抢先一步,拒绝接见前来直接询问之人。
总而言之,一切有益于吞并燕国的举措,姬宫湦均会尽量推行。
齐侯购方面,亦是如此!
管庄收到姬宫湦密令后,当即派遣小股精锐甲士,挑衅修筑胶东防线的齐国青壮。
结果正如延松预料的第二种可能,无论戡乱军精锐甲士如何挑衅,齐国青壮依旧坚守岗位,继续全神贯注地挖掘壕沟。
经过持续挑衅,齐国青壮很快便疲惫不堪。
为避免齐侯购提早弃国而逃,姬宫湦将实际控制的齐国海货船交给管庄,由其从齐国戡乱军中抽调熟悉水性的甲士,前往胶东半岛及琅琊等地的海岸巡游。
一旦发现有船只出海,便立即展开追击。
无论对方如何解释,齐国戡乱军均以击沉对方船只为唯一目标。
截止大周帝国三年二月底,戡乱军利用齐国海货船,累计击沉大小船只五十二艘。
其中有四十五艘为小型渔船,驾驶船只的大多是胶东半岛的海边渔民。
本想赶在春暖时节,前往海中捕捞鱼虾,结果却被齐国海货船直接碾压。
不仅驾驶的船只彻底化成碎片,自己也落入海中。
幸亏姬宫湦曾经叮嘱,发现确实是海边渔民,船只照样击沉,但可以将幸存者救上甲板,随后送往最近的海岸。
如果海边渔民要求赔偿,那便以入籍大周帝国新国人,获得新爵位作为交换。
拒绝入籍大周帝国新国人,那便是居心不良,在不违背人道的前提下,戡乱军甲士可以随意处置居心不良者。
四十五艘被击沉的小型渔船上,居心不良者约为三成,余下七成均表态,愿意入籍大周帝国新国人。
除此之外,尚有五艘中型渔船,船上之人均是琅琊渔民,对是否入籍大周帝国新国人,其实并不是很在乎。
或者说,琅琊渔民对大周帝国新国人,根本没有任何的概念。
此前齐侯购南下,将琅琊十二国轻松收入囊中,其实对琅琊渔民几乎没有影响。
该出海捕鱼,还是出海捕鱼;该缴纳赋税,还是缴纳赋税;该饥寒交迫,还是饥寒交迫。
后来,齐侯购在琅琊建造齐国新都邑,赋税进一步加重。
琅琊渔民几乎已经达到存活极限,却根本没有揭竿而起的姿势。
对其等而言,谁也不敢保证,入籍大周帝国新国人后,赋税是否还会继续增加。
即便戡乱军认真宣扬,依旧无法扭转琅琊渔民的固定思维。
姬宫湦却能从中看出,在琅琊建造齐国新都邑,并非是齐侯购的长久之策,反倒像是伺机积攒钱粮的方式。
犹如姬宫湦前世那些健身场馆,通过各种手段诱导顾客开通会员并充值,等积攒到一定数额,便直接金蝉脱壳,留下一片狼藉。
唯二的两艘大型渔船,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两艘大型渔船是同时出发,船上的乘客并非普通渔民,而是齐侯购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