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林柚，被殿外热闹的声音给惊醒了。
“暮雪！”
“娘娘！您醒啦！”
暮雪急匆匆地走进来。
“怎么这么吵？”
“娘娘，今儿下初雪，这可是年前的第一场雪！大家都可高兴了！”
林柚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下雪了？”
“可不是嘛！下得可大了！”
林柚赶紧穿戴洗漱好，就跑出了屋子。
天，与云，与雪，上下一白，到处都是素色。
宫女太监们在院子里尽情地打闹着。
真好，下雪了……
也不知道，家里下雪了没……
林柚草草地吃完了早饭，雪下得稍微小了些。
皇后宫里来人说，今日天寒，宫道积雪较多，就免了妃嫔们的请安。
她便也闲的无事，就站在走廊处，披着披风，抱着手炉，看着嬉笑的众人。
“娘娘！我们堆个雪人吧！”
小临子冲着林柚这边，兴奋地喊道。
“准了。”
“太好了，谢娘娘！”
“咱们娘娘啊！就是人美心善！”
“哈哈哈哈！”
看着嘻嘻哈哈的众人，她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
真好。
这种感觉，好温暖。
“娘娘！您也一起来玩吧！”
暮秋跑过来一边提议，一边搓着手哈了几口热气，通红的小脸上都是难以抑制的喜色。
“我？”
林柚有些为难。，她很少会加入这种很多人的活动中去。
“哎呀！娘娘快来吧！阿茶姐姐也一起来！”
说着便扯着林柚和阿茶便往院子里跑去。
林柚起初还有一些放不开，后来很快便与他们疯成了一片。
暮雪他们也很照顾她，团了雪球也不怎么砸她，林柚砸他们时，他们也不怎么躲。
不一会儿，众人便浑身都是雪。
只是别人都是被砸的，而林柚却是自己摔跤摔的。
看着大家狼狈的样子，众人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林柚好久没那么畅快过了，跌坐在雪地里，咯咯得笑着。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好像也确实挺不错的。
在众人正开心地时候，王德海来了，见到林柚这没形象地样子，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便尴尬地陪着笑。
贵妃娘娘，不愧是将门之女，这不拘礼节的样子，真真是跟老将军一样一样的。
林柚被暮雪搀扶着站起来，胡乱地拍了拍身上的雪，笑着问道：
“王公公，这还没到饭点呢！你怎么来了？”
“哎呦！娘娘，奴才来可不是送吃食的。”
“那公公来，所为何事？”
“奴才是给娘娘送这个的。”
王德海双手呈上一个小木盒子，长方体的，不是很大。
“这是何物？”
“这是陛下送给娘娘的，奴才哪里知道这里是何物呀！”
“哦好。”
林柚接过木盒子，反复打量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笑着道：
“替本宫谢过陛下。今儿下雪，劳烦王公公亲自跑一趟，暮雪，赏王公公一些酒钱。”
暮雪赶紧上前，掏了些碎银子塞给王德海。
王德海喜不自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忙道：
“谢谢贵妃娘娘！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
“好嘞。”
林柚跑回了内殿，暮雪赶紧替她解下披风，抖了抖上面的碎雪。
小临子赶紧给炭盆又填了些炭，阿茶细心地拍着林柚身上的雪，暮秋则是一脸好奇地瞅着她手中的木盒子。
“娘娘！快打开看看！”
“对啊！奴才们都想长长见识呢！”
林柚无奈地笑了笑，只好打开了那个木盒子。
里面只有一张字条。
字条上的行楷矫若惊龙，苍劲有力，行云流水地写着：
渚有月兮枝有雪，思君子兮未有言。
林柚心中一怔。
“娘娘，这上面写的什么啊？”
“小临子，你认识不？”
“奴才哪里识得字啊！”
“阿茶姐姐，你不是识字的吗？陛下写的什么啊？”
“……”
林柚赶紧盖上了盒子，慌忙跑进了自己的屋里。
萧怀煜这是在向她告白吗？
那个暴虐嗜血，喜怒无常的萧怀煜，居然能说出这种有关风月的温柔话？
她躺在床上，紧紧地攥着盒子。
渚有月……
枝有雪……
思君子，思君子……
这句诗在她的脑子里，久久地挥之不去，让她忍不住地来回默念。
整个房间里，一瞬间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屋外突然响起了暮秋的声音：
“阿茶姐姐，陛下到底写了什么啊？”
“是啊是啊！阿茶姐姐就告诉我们吧！我们肯定不会乱说话的！”
暮雪也赶紧跟着附和。
阿茶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犹豫了半天才开口，清冷地道：
“陛下说，他想娘娘了。”
“啊？”
“哇！真的吗？”
“咱们的好日子指日可待了啊！”
林柚心烦意乱地堵住了耳朵。
这都在说些什么啊！
阿茶，你也真是个懂翻译的！
林柚翻了个身，不理会外面的叽叽喳喳，盯着那个木盒子，思绪万千。
萧怀煜真的喜欢自己吗？
她也见过爱情的不堪与脆弱，也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与冷清。
她也知道如何权衡利弊，然后选择有利于自己道路。
但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萧怀煜好像并不是书里写的那个样子。
他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她突然有点想靠近他……
但又怕靠近了以后，他会让自己失望。
怕自己会输的一败涂地，更害怕爱情有的只会是不堪……
帝王的喜欢能有多深呢？
又能有多久呢？
深宫里的冷寂与争斗，她又能挨多久呢？
她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又能在这里待多久呢？
想到这里，林柚葱玉般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那个木盒子。
她是个喜欢安稳和偏爱的人。
若是这段感情，给不了她想要的，那她宁愿从一开始就不回应它。
林柚拿起木盒子看了一眼，然后缓缓地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
也许，命中就不该有吧……
紫宸宫。
“陛下，奴才已经把东西送到了。”
“嗯。”
“陛下，今儿的晚膳，您可有什么要求？”
“没有。”
“那陛下可要到凤梧宫去？”
“去永乐宫。”
王德海愣了一下，随即眉开眼笑：
“得嘞，奴才这就去传话。”
“不必了，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