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临担心荆芥这段时间太劳累,上个月的定期体检也错过了,找了个实习医生带她去做检查。
至于老爷子这边,医生说目前没有大碍,癌症指标也控制得很好,但是以后必须要注意饮食和休息,保持心情愉悦。
前些天他专门去见了郭姨和景行,才知道外公手术后这半年的时间根本没有好好休息,其中的原因不必多想,但也让他更加心痛和自责。
沈斯南回到病房,看见外公躺在床上看文件,顿时眉心一蹙,可话到了唇边又收了回去,突然意识到他没资格说这些话,因为他没有办法替外公分担,可他又是最应该的那个人。
从小养大的孩子,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沈斯南放下手里的东西,又吩咐了几句话给景行,景行也十分有眼力,拿上包立马走了。
“杵在门口干嘛,没事干,过来给我削个苹果。”
沈星临在床边坐下,拿起苹果,一言不发地削着。
大小匀称的果皮随着他的动作,从刀片下缓缓落下,坠成一长条,沈斯南看着他灵活自如的手,眼底漫出欣慰的笑意。
“你妈不是这块料,你也不是,这事我早就想通了,再说我挣下这么大的家业,不就是为了子孙能舒坦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手上的动作一顿,鼻间涌上一股酸涩,沈星临握紧刀柄,削掉最后一块果皮。
“鬼门关走了一趟,我知道我是真的干不动了,以后会慢慢放权给沈辞,趁我走之前,把斯南集团彻底交给他,你不会有意见吧?”
沈星临将切好的苹果递过去,“我没意见,沈辞确实比我更合适。”
沈斯南拿起一块放进嘴里,苹果很甜,吃得人嘴角都弯起来,伸手去再去拿的时候,又忽地抿起唇。
“别以为公司有人管,你就没事了,我闭眼前得要抱上我的曾孙才行。”
沈星临也笑了,半晌,点了下头。
*
胡娇从荆芥那儿知道老先生醒了,今天店里东西卖得比较快,关门的时间比平时早了一会儿,下班后她叫个车,打算去医院看看老人。
正好也想和荆芥碰个面,这段时间她担心极了,但又不敢多联系,怕给她添乱。
车到地方,胡娇下车,一边走一边在手机上付款,退出界面的时候误触到其他App,一下子看见置顶的对话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现在还不想回家。
昨晚反抗无效,强行被某人抱着睡了一晚,早上醒来人又不见了,一整天没有消息,这会儿想起来便气不打一处来,胡娇关掉手机,把人抛之脑后,迈步往医院里走。
不料前台的护士告诉她,VIp病房访客不能随意出入,需要家属提前预约登记才可以,胡娇正要给荆芥打电话,玻璃门后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视线沿着那双大长腿往上瞧,竟看到一张讨厌的面孔。
这时,沈辞也看到了胡娇,见她转身就走,长腿一迈,伸手把人抓住。
胡娇不满扭头,“你放开我!”说着想要扯开他。
沈辞顺势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我在公司忙了一天,又赶来见三叔公,不是故意不联系你,我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
胡娇眸光闪了闪,“你去哪儿干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不用告诉我。”
沈辞眉心微拧,长臂圈住她的腰,把人抱紧怀里,“你是我女朋友,不告诉你告诉谁。”
胡娇正想挣脱,耳边响起一道低柔且疲惫的声音,“我好累,老婆。”
心尖颤了颤,胡娇下意识扫了眼左右,正撞上护士往这边打量的目光,忽地脸一红,抬头推他肩膀,小声控诉:“谁是你老婆,你乱叫什么啊!”
沈辞闷闷地笑,手臂收得更紧了,“那明天我们去领证吧。”
……
沈斯南看出俩孩子都没休息好,非要赶他们回去,俩人拗不过,想着郭姨和景行都在这里,只好乖乖听话。
荆芥出来,才看到胡娇的消息,担心她进不来,紧忙出来看人到了没,一眼看到走廊上相拥的男友,沈辞的怀里一脸娇羞的女孩分明就是胡娇本娇。
识趣地没过去打扰,荆芥拉着沈星临进了电梯。
沈星临开车,终于有时间翻了翻这几天积攒的消息,没什么大事,基本都是熟人关心的问候,挑着回了几个,荆芥给刘翼打了通电话,心里惦记着线上业务那边的情况。
寒暄了几句,知道她一切都好,刘翼安了心,简单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主要是目前都很顺利,没什么大事,但有一件大快人心的八卦,她迫不及待要跟荆芥分享。
上次平台的促销活动,薛桐桐那边大卖,直接登顶销售额榜首,然而卖得时候有多开心,售后就有多苦逼,延迟发货、货不对版、品控不佳,各种问题层出不穷,网上骂声不断。
加上他们在活动期间恶意竞争的种种操作,也伤害到不少其他商家的利益,有人气不过,挖出薛桐桐的老底。
“有其母必有其女,小三生出来的小三,一家子烂货。”
一时间,有关薛桐桐身份背景的谣言满天飞,直接导致品牌口碑大跌,不少买过的人纷纷跑去退货退款,大量退款造成商铺状态异常,现在已经搜不到了。
可谓是恶人自有天收!
叶晴作为薛桐桐的合伙人也没能幸免,miel积攒已久的良好口碑也染上了污点,不少多年的老粉在网上发帖脱粉。
还有人在骂薛桐桐的时候,拿她们店做对照组,将捐产品给孤儿院和敬老院的事大夸特夸,顺道又帮她们吸了一波粉。
直到挂断电话,刘翼的笑声没停过,荆芥倒是全程都很平静,她早不把这些人和事放在心里,人生苦短,她的时间和精力只想留给值得的人,只求这些讨嫌的苍蝇离自己越远越好。
念及此处,荆芥想起中午停车场里的一幕,不由去找沈星临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光顾着跟刘翼说话,不知不觉上了电梯,这会儿看到熟悉的走廊,才意识到沈星临带她回了他们的家。
荆芥推开微微敞开的房门,客厅一片黑暗,正纳闷他怎么不开灯,一只手缠上她的腰,紧接着咣当一声,门关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背紧贴在墙面,安静的空气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视线不佳,看不清他的面容,荆芥感知到他情绪有些不对,正要开口,眼前忽地一暗,言语消失于唇齿间的厮磨。
久违的亲密,禁不住让人沉醉,双手抱紧他的脖颈,男人像是受到了鼓舞,滚烫的手掌压在她的背上,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荆芥渐渐有些承受不住,唇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嘤咛,沈星临感受到她不稳的心跳,终于拉回一丝理智,手臂稍稍松了一点劲儿,额头抵着她的,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脊背,帮她平顺呼吸。
荆芥缓过来一点,掌心贴着他的脸颊,小声问:“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脑中浮现出那几句不堪的话,沈星临不禁眸光一暗,他不是嫉妒,而是气恼,他气自己当年怎么没有把人抢过来,她理应值得更好的。
荆芥看不清他的神情,黑暗中沉默让人心焦,不用想都知道郝信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你别听他乱说,他就是人渣。”
“我知道,我没事。”沈星临抱紧怀里的人,下巴枕在她肩头,语气温柔,“谢谢你。”
听到他如常的声音,荆芥心下稍安,就着他的话问:“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嫁给我。”谢谢老天爷给他的第二次机会。
好不容易开了个头,不想就此打住,荆芥拉住他要去开灯的手,黑暗的氛围更适合做坏事。
“今天庄学长说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知道,他跟我说了。”
等了两秒,没了下文,荆芥咬着下唇,一把甩开他的手,下一秒又被人捞了回去,窗外晃过一道光,借着微弱的光线,这才看清他唇角止不住的笑意。
荆芥又羞又气,踮脚去扯他的嘴角,让他别笑,沈星临顺势托起她的臀抱进怀里,大步往卧室走。
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阿姨隔天来打扫一次,床品今天刚换过,带着熟悉的清香,荆芥躺在柔软的床上,紧绷许久的心神,这一刻才真正放松下来。
无奈好景不长,一双作乱的手掌,仿佛带了电,所到之处激起阵阵战栗,可是不知从哪儿吹来一股冷风,让她不得不抱紧身前唯一的火源。
阿姨走的时候,特意留了条缝通风,这会儿外面的风有点大,带起窗帘的一角,在月光下翻舞,过了一会儿,月亮躲进云层中,窗帘也歇住不动,只余一室羞红脸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