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宁宁笑着的神情慢慢淡下。
她仔细看了看这位男旦,脑子里回忆起大半年来在畅音楼和聆听苑的点滴。
环境雅致、小吃好吃、曲子新颖,加上戏班子里男男女女都好看,声音各有特色。
所以她时常爱去。
他说的大姐,不会就是她喜欢的那位青衣小姐姐吧?
那他...
哦,想起来了。
他们姐弟俩的戏,自己和葶葶还特意赶过几场呢。
孙宁宁又问:“那聆听苑呢?怎么,也待不下去了不成?”
小生苦笑,倒也豁达道:
“聆听苑的老板倒是十分喜欢我们,只是两个月前被一个大人买下了,那位大人不喜欢我们...所以...”
孙宁宁一时之间有种恐慌感。
怀疑的种子已经萌发。
不是她自恋,而是清醒地快速思考、结合了时间节点后,发现了问题。
所以...那时候...
正因为如此,所以后来畅音楼没有他们了。
而她才低落没多久,半个月后就发现戏班子去了聆听苑?
同样,她才连续去了几次聆听苑后,他们又搬走了?
孙宁宁当时还感叹:这种跑江湖的戏班子,或许不在望京了吧?真可惜。
哪想到,他们一直在?
不过是一直被撵来撵去,换的一个比一个差?
小生自觉不想抱怨太多,他赶紧转移话题,高兴地说:
“您和另一位小姐曾经还往台上扔过贵重的赏钱!”
“那时侄子生病,您扔的金瓜子刚好给小侄抓了一个月的药,我和大姐一直记得您和那位小姐的恩情...嘿嘿...”
他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接着说:
“...都换了三处了,还能遇见小姐,小生很开心,冒昧了。”
孙宁宁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她有钱任性,就喜欢干上辈子干不了的事。
上辈子想给秀肌肉的帅哥直播打赏,奈何兜比脸干净;
这辈子零花钱实在太多,她和上官葶只要开心,就会给戏子打赏,或者打赏嘴甜的小二。
孙宁宁高兴地回他:
“原来兜兜转转一直是你们,难怪我就爱听你们唱!”
大男孩害羞地低头笑了,赶紧对孙宁宁行礼: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叫住小姐只是感谢小姐喜欢我们!”
“...万一这里也呆不下去了,以后小姐想听戏,可以到城外十里廊的戏台找我们。”
“那里是我们戏班人的家乡,有不收票钱的大戏台,收入靠的是乡亲们打赏,不会被赶。”
孙宁宁看着这个清瘦肤白的大男孩。
十六七岁的年纪,腼腆又可爱;家教很好,为生活奔波,心性豁达乐观。
“好!但我觉得这次你们不会再被赶了。”
她要先一步把这戏楼买了!
孙宁宁临时下的决心,念头越来越强!
她招来身后稳重的小月,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小月惊讶了一瞬,也没说别的,立刻转身离开。
少年又说了几句感恩的话,而后行礼说不再多打扰小姐,微笑着便远去了。
孙宁宁看着少年远远离开,脑子里仿佛出现了他们在私下苦练的样子。
无论多少汗水、打压,也埋怨命运不公。
但一上台,他们便是主角,掌控了所有人的情绪。
孙宁宁不圣母,也不拧巴,有时候又冷眼旁观。活的通透是因为自己经历过苦难。
所以,淋过雨的她,在有能力后,也忍不住想为别人撑伞。
茶摊上
孙宁宁没等半个小时就看见小月拿着房契匆匆赶来。
她惊讶地起身,“这怎么...”
小月将房契等几张东西递过去,一脸“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丫鬟”表情,说道:
“回小姐,奴婢说了我们是阁老府的,想买下这戏楼,问问老板可有意。老板二话没说就同意了,还请求留他下来当掌柜的!”
孙宁宁嘴角抽了抽,问:“多少钱?”
小月很大方地说,“这家一年不过赚50多两银子,奴婢身上正好有五百两的银票,就直接买了下来。”
杏儿点点头,高兴道:“那还挺合理呢,姐姐厉害。”
孙宁宁:?
夜色点点降落
孙宁宁揣着盖了章的房契,心中盘点着这家戏楼怎么经营。
找了家望京最奢华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杏儿和小月眼泪汪汪地看着孙宁宁,心中想着:
这么好的主子去哪里找呢!
整个越国,能给奴婢也开上房的主子,怕是只有她们小姐了!
孙宁宁呵呵了,随手就花五百两买店,我不得赶紧证明下我的土豪?
入夜
梳妆沐浴,熏衣,摸发油...
一套繁复的流程后,孙宁宁打发走了杏儿和小月在,嘱咐她们不用守夜,因为晚上秦王或许会来。
小月很快就明白了,拉着还想问的杏儿赶紧离开。
室内烧得火热,孙宁宁心口的火气旺盛。
于是坐在窗边,开了条缝隙,吹着点点冷风,喝着茶。
没等多久,房门就被打开了。
男人长身玉立的一身夜行装,绕过屏风,径直走来。
在看见孙宁宁并没有入睡,反而悠闲地喝茶看月亮时,白泽挑了下眉。
嘴角带起笑意,“宁宁,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