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十八座箭塔被推到了七座,诸葛亮用羽扇搭凉棚眺望着,而后笑了笑,对马超言道:“将军,更待何时?”
马超一跃跳下里飞沙,将虎威湛金枪抗在肩上,朗声道:“破军营,下马!”
戴无治、白虎文等一干羌将纷纷下马,脸上兴奋无比,这都多少年没步战过了,不由得想起了刚入伍的时候。
李典也是下了战马,高喊着:“下马!刀盾开路,长枪居中,弓弩压阵。”
一时间马超所部尽数步战,连韩凉都攥紧了长戟,这是他头一遭作为一个步兵参战。
“伯凊?快回去,去跟孔明待在一起。”马超乍一扭头,看到韩凉竟然在自己身边,一脸不悦的道。
韩凉怎会答应?径直反驳道:“叔父莫要忧心,侄掌中铁戟虽然比不上父王,但对付眼前这些杂鱼烂虾,绰绰有余!”
自打韩凉跟着马超行军开始,从未违逆过马超的意思,这还是头一回。
马超本以为韩凉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不成想在这儿驳了自己面子,思量间,马超一笑,言道:“嘿,待会儿上了战场,为叔可不管你啦!”
“嗯。”韩凉坚定的点零头。
哪能呀?马超也就是,他能不管韩凉死活吗?若韩炜父子同时遇险,马超一定会先救韩凉。
而巨野城上,曹仁也不是瓤茬儿,见马超所部尽数弃马步战,他就知道,敌人要拼命了。若自己再不做出行动,这巨野城非丢不可!
此刻,曹仁麾下大将牛金出列请战:“将军,末将愿往破敌!”
曹仁一见牛金,不由得喜道:“好,本将军亲自为你擂鼓。”
但见牛金神情激奋,也不赘言,提起自己那柄砍山刀,带五百虎豹精锐下了城池。
一出城来,便直奔乐进。
那砍山刀刀如其名,开山碎石无往不利,山都能砍何况人乎?牛金本就身负怪力,砍山大刀又极其沉重,足有八十多斤,寻常将领谁能使得?
可这重刀在牛金手中却轻如鸿毛,如臂指使,一刀快似一刀,一刀重似一刀。
乐进初接战,还真有些被压制的势头。可渐渐的,乐进发现这牛金好像就会些基础的刀式,尽是些普通兵卒都会耍将的。除炼猛势沉以外,再无别的变数。
但凡这种武将,武学造诣也就止步于此了,再也不可能达到一力降十会的境界。碰上寻常武将可以几刀砍死,但遇上似乐进这种名将,也就占个开场的便宜,再往下来,舞台可就让给别人了。
乐进未带长兵刃,唯有斧盾而已。起初乐进还谨慎拿虎首铁盾防御,待摸清了牛金路数,索性把铁盾丢在一旁,只是单手使斧。
本来乐进身材短,动作敏捷,如今又弃了重盾,如此一来,乐进身形骤然灵动了太多,同时,也彰显一寸短,一寸险的短兵奥义。
牛金见乐进扔了曹仁的铁盾,只觉得这是对手觑自己,不由得心浮气躁,大开大阖再次砍向乐进。
可他再也不是乐进的对手,乐进掌中斧影丛生,只打的牛金步步后退,最后斧刃划过他胸前,顿时甲叶子乱飞,赫然一道伤口。
再看马超等众人已经攻占了半数的壕沟,一十八座箭塔也寥寥无几剩下三座。
马超带着韩凉已经杀到了乐进附近,他对身边破军羌喊道:“莫管其余残敌,给我朝着这些虎豹畜生狠狠的杀!”
一时间,破军围虎豹,插翅纵难逃。
破军骑对虎豹骑,都是弃马步战,还真分不出高下雌雄。
乐进逼退牛金,高喊道:“折冲营听令,全力围杀虎豹骑!”
什么八门金锁阵,什么巨野防御,哪里比多杀些虎豹骑精锐来得实在?韩炜一向的练兵方针都是贵在精,他麾下将领哪个不懂?
围杀之阵势已成,这五百虎豹骑精锐怕是要彻底交待啦!马超明白,曹仁亦明白。
曹仁与曹彰等俱在城上,望见牛金等五百人垂危频没,左右之众皆失色惊惧。
巨野城上,曹仁愤慨异常,但见他紧了紧腕甲,扯掉了披风,拿过一面铁盾,抽出佩剑就要下城,嘴里高喊道:“与本将军备马!虎豹骑尽数集合。”
曹彰急忙拽住了曹仁,劝阻道:“贼众强盛,势不可当。何不放弃这数百众人?叔父为主将,绝不可以身犯险!就算要去,也是侄前往。”
曹仁一把推开曹彰,骂道:“竖子,你懂个屁!整仗着你父亲的夸赞度日,若是我曹家男儿,便与老子杀了出去!此时敌军锋芒已挫,正是冲锋的好时机。那马超等人料定我固守不出,此时若冲杀过去,定是出其不意!”
曹彰被骂的懵了,这许多日还从未见过曹仁如此暴戾,竟然骂了自己。
索性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即刻飞奔上马,跟在曹仁身后。
此时此刻,阵前牛金与几十名虎豹骑精锐被围在中间,皆是伤痕累累,浑身浴血,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功夫了。
韩凉眼尖,用铁戟一指,提醒马超道:“叔父快看,那曹仁竟然冲出来啦!”
马超一探手,便将玉具剑擎在掌中,赞道:“嗯?曹仁不愧为曹操帐下头一号大将,果然有些手段。竟然在这个时节发难,正是攻我等不备呀!”
谁都知道,马孟起枪剑并用之时,便是要认真了。
韩凉、李典、乐进等各部将领纷纷神色紧张起来,都攥紧了手里兵刃,准备拼命了。
曹仁抓住了绝好的战斗契机,带着所有虎豹骑尽数而出,他知道此次要拼命了,巨野城丢了曹操将直面最致命的威胁,那自己弃城而走,如何面对曹操?
所以,战败与战死两者之间,曹仁显然选择后者。而马革裹尸何尝不是所有为将者的夙愿?
曹仁是个明白人,他若战死在巨野城前,他的家眷必然会被曹操厚待。若弃城败逃,先不提辜负曹操厚望与否,他曹仁首先对不起的便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