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伴随着两人持续前行,惊觉脚下的道路正在不知不觉间倾斜,并朝着地底延伸而去。
道路两旁的黑色水洼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阵阵恶臭从中飘散而出,那些黑色液体浓稠而黏腻。
“真是奇怪啊!”阿越环顾着周围的一切,心中总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令他毛骨悚然,寒毛直竖。
“它们不敢乱动!”长生那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一下水洼,只见一只只黑色的眼珠瞬间缩回了水中。
那老家伙居然主动撤销了幻境,将通道完全敞开。
想来它应该不会采取强硬手段吧。
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没人能心如止水。
越是深入,空气就越发稀薄,那股浓烈的恶臭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
放眼看去,这片辽阔无边的沼泽似乎永无尽头,而这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其中显得异常渺小。
数不清的大小水洼错落有致地镶嵌在这片沼泽之上。
待人消失,水洼里飘出一只只黑漆漆的眼球,它们像是从地狱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魔,蹦蹦跳跳地聚集在一起,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里有个门!”
阿越迫不及待地几步向前,仔细打量着眼前这扇造型奇异、材质同样怪异的门。
丝丝缕缕的黑红色线条缠绕又分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窜动。
每一次呼吸之间,肉眼无法察觉的离子悄然通过七窍进入人体,阿越清澈的眼底逐渐染上了一层厉色,他的脸庞也开始挂上邪恶的笑容,嘴里发出一声嘶哑嗜血的怒吼:“杀——”
一看就是被厄念侵染。
“它命倒好!”长生忍不住感叹道。
那场大战使得所有高级生物几乎泯灭,而它因为胆子怯懦,竟然躲过了这场劫难。
经过千年的修养,它不仅没有被世间的厄念所吞噬,反而变得更加强大。
阿越失去理智疯狂扑向长生。
长生迅速打出一个结印,一道浓郁的功德金光瞬间笼罩住阿越的全身,帮助他抵挡住厄念的侵蚀。
“我怎么了?”清醒过来的阿越一脸迷茫地问道,他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被某种神秘力量所操控,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长生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心中暗自猜测须臾肯定在这个地方设置了一些东西。
但由于万千厄念的干扰,使得她无法察觉到东西的存在。
两人跨过那道门户,眼前立刻出现了一条高耸入云的通道,高度远远超过了十层楼。
而通道两旁则矗立着两排巨大的半圆形石头。
“这里的景象与外界的喀斯特地貌中的钟乳石非常相似,甚至还能够听到地下河水流的声音。”阿越惊叹道。
“而且走进来之后,脚下的地面变得异常柔软,仿佛踩在了棉花之上。”
阿越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还用力地跳了几下,整个通道也随着他的跳跃而微微摇晃起来。
进去后,黑红色脉络愈发粗壮密集,包裹其外的薄膜亦变得透明许多,红色液体循环往复。
耳边传来的咚咚咚声愈发响亮,仿若阵阵擂鼓,却有着固定的律动,节奏分明地跳动着。
若非亲眼所见,阿越定会以为自己置身于某个怪物的腹中。
在如迷宫般的通道中七弯八绕,直至头晕目眩之时,终于来到一处宽敞之地。
一颗巨大的晶莹剔透的白色石头横卧中央,莹莹流光恰似皎月银灰,神秘而美丽。
又透着温柔,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再靠近。
“咚——”白色石头忽然颤动了一下。
“它是活的!”阿越脸色骤变,神情凝重,他自幼在骨灵村长大,对此沙漠腹地一无所知。
原来还有这么个东西。
“您终于来了!”
苍老悲凉的声音回荡在空间内,甚至还能听见回音。
看着快要石化的白色心脏,长生心中也不好受,“我来了!久等了!”
“大人,我从未怨恨当年您把我镇压在此!”
“我知道!”长生摸摸流泪的心脏,就像她当初自愿入须臾布下的封印大阵。
她的记忆在悄然恢复着,白洛经历的一切在脑海里滑过。
阿越见没他的事就自觉站在角落警戒。
“老朽多活了一千年够了!”它本就心思纯净,天地诞生之初孕育了它,以它为容器承受世间厄念。
如不是当初长生把它封印在尸山用同样满含怨念的苍玉抵消无尽厄念,只怕它早就被厄念吞噬变为其摧毁人间的傀儡。
如今它的大限已到,“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
心脏陡然停滞粉碎,一颗充满生机的内丹飞出来进入长生身体,她的修为节节攀升。
干涸的身躯充满能量,筋脉充盈,浑身都散发着生命力。
识海里那颗小苗子突然拔高,茁壮成长,没有停下,直到看不见顶端,仿佛伸入了浩瀚星空。
额间一片叶子纹路若隐若现,那时是代表天地之力的额纹。
“它死了吗?”阿越听的糊里糊涂,但最后的意思还是知道一点。
“嗯!”
天地孕育之,死后也魂归天地,空间轰然倒塌,两人四周镜像崩溃,又回到地面沼泽。
无数的眼珠汇聚在一起,哭唧唧看着它们老祖消散,“呜呜呜——”
痛哭嘤嘤嘤。
“它们有生命吗?”阿越从骨灵村逃走后进入人类世间生活了好几年,读过书,知道人类起源。
但与他是经历的完全不同,有时他很矛盾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什么才是真的!
“它们是否存在?是否有没有生命?都不是我们所认为的,人类的知识太过分了浅薄、表面,我们所见所闻不能代表它们真实的样子!”
呜咽声不断,一只眼珠消失,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无数的眼珠消散于空间。
“它—它们怎么消失了?”阿越心里不太好受,就好像当初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人被残忍杀害那种深深的无力。
“它们依附于渡污出生长大,它消失了,它们困于此地也只有消失。”
而且不能放任它们出去,没有厄念补给,消失是迟早的事。
黑色沼泽瞬间蒸腾,露出下面堆积如山的苍玉和尸骨,两者相互依存。
长生腰间的谶花种球飞到上空转圈圈,数不清的苍玉围着它,里面的力量被一吸而空。
刀都砍不烂的外壳碎裂,一个小小孱弱的嫩芽钻了出来。
随着苍玉分解,它逐渐长大。
待苍玉消耗殆尽,谶花长出两片叶子,舒服的摇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