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承烨见程槿靠近来，瞬间收了先前面对褚淮安的戾气和冷冽，眼睛紧盯着说话的程槿。
褚承烨看到面前的程槿一副既认真又严谨的模样，他勾了勾唇，没忍住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程槿见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褚承烨居然莫名其妙的笑了出来，她一双杏眼瞪圆了看着褚承烨。
“你笑什么？”
褚承烨笑意更大了些，“笑你。”
这下变成程槿疑惑了。
褚承烨并没有解释继续道：“放心，朕同你的好日子还没过够呢，还不想死。”
褚承烨话闭便牵紧了缰绳拿起了另一侧的万冥矛朝着褚淮安的方向走去。
褚淮安看着褚承烨和程槿那副情深似海的模样没忍住出声耻笑道：“看看你们还能笑到几时？”
“我让你们一起做一对亡命鸳鸯，一起去阴曹地府算不上孤独，等你们死后我会将你们安葬在一起，我会是一个仁君，一定不会拆散你们。”
褚淮安似乎想到了什么，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眼睛似乎含着水汽却格外的冰冷，“等我登基，一定不会做出像你那般的事情。”
褚承烨冷声道：“朕就是故意的。”
“曲婉心是朕知道你们的关系，故意带到宫中的，秋猎也是朕故意让曲婉心随着太后一起来的。”
“你知道你们如今见过了没有，若是没有，等你入了地牢，在死之前，朕会给你们一个相见的机会。”
褚承烨扯唇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朕也没说的那么坏。”
褚淮安想到了和曲婉心之间发生的一切，呼吸急促起来，手心冒汗颤抖，握着长戟的手只能紧了又紧。
他和曲婉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两情相悦，他本该是这天下至尊的皇上，而最尊敬的皇后之位只会是曲婉心，他们本该有着很好的结局。
可因为褚承烨，一切都变了。
他夺了自己的皇位，将曲婉心放到宫里牵制自己，让自己不得不舍弃掉许多东西，甚至他最看重的和曲婉心的感情。
他不知道在曲婉心在宫里的时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突然性情大变，再也不似从前了。
褚淮安怨恨过自己，都是因为自己才导致曲婉心变了性子，他能做的只有将皇位夺回来，这样曲婉心才会回到自己身边。
褚淮安想，马上，马上，一切就会照旧了，一切都会是他预想的那样。
只要他杀了褚承烨，登基皇位，他失去的一切都会失而复得，权利也好，母亲也是，还是他的爱人也好，都会回来的。
想到这里，褚淮安握紧了手中的长戟，抬手指着褚承烨，褚淮安喘着粗气眼睛猩红着怒声道：“都是因为你！”
“若你从未出生过，父皇和母后也不会有嫌隙，我便是父皇最喜欢的皇子，太子之位是我的，皇位也是我的。”
“为什么你要出现，父皇那次为什么没有将你摔死，你为什么要从行宫里出来，为什么没死在藩国！”
褚淮安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褚承烨的身上，似乎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褚承烨。
程槿在不远处看着，只觉得褚淮安好笑。
褚淮安不知道没有褚承烨，也会有其他人，有更加狠心的人同他争着一个皇位。
他该怨恨的是先皇的自私多疑，刚愎自用，该怨恨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和森严的等级制度，而不是从始至终都是受害者的褚承烨。
先皇因为因为别人挑拨对褚淮安的身份起了疑心，这也是为什么许季琳会生下褚承烨，褚承烨是先皇的亲生的，再遇上滴血验亲一列的事情褚承烨的血便可以用，先皇便不会怀疑褚淮安。
褚承烨生下来的确不被喜欢，先皇的疑心是用在褚承烨身上，许季琳的利用是用在褚承烨身上，褚淮安的嫌恶是用在褚承烨身上。
褚承烨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受害者没有喊冤，反倒是得利的人口口声声喊着不公平喊着怨恨。
程槿再也没忍住，她看着褚淮安轻蔑一笑，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褚淮安。
“五王爷，你还真是何不食肉糜啊，最不该怨的就是你。你若是仁君，这世上便没有恶人了。你是自小是得宠的皇子，含着金汤匙长大，先皇提拔你，太后为你除掉挡着你路的所有人，太后手上的每一条人命都和你有关。太后为何日日诵佛念经，念的是自己的罪过还是你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并不想知道？”
“也对，你怎么会想知道？你可是天下有名的以后的仁君。”
“你说你怨皇上，怨他夺去了你的一切，那十几年前皇上代你去藩国做质子，在藩国那种水深火热的地方生活十年，他在那里过的什么日子，又是怎么回来的，你敢说你不知道？”
程槿眯着眼睛，面露寒光，“你知道，可你不想承认，因为皇上不知道，他不知道他是替你去的，因为你是受宠的皇子，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一切，拒绝承担你所承担的？”
谁不知道送藩国质子的事情是南齐的耻辱，一直都是禁忌，并没有敢提起过，如今程槿将这块遮羞布扯下来，还硬塞到褚淮安的嘴里。
从没被这样怪罪过，褚淮安也从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许季琳说的，在后宫是，得宠就是王道，他是得宠的皇子，一些事情就该让褚承烨承担，并不是褚承烨替他，而是他本就该如此。
褚淮安被程槿怼的说不上来话，程槿说的句句是真的，他没办法反驳，可他是怒超过羞耻，甚至说他从未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对。
程槿并不理会褚淮安涨红的脸，扭曲的表情，继续道：
“可就算你给自己树立的形象再好，再是民心所向，这皇位就算不是皇上登基，就算宫中的皇子都死完了，这皇位也轮不到你。”
程槿眼神阴冷，紧盯着一字一句道：“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皇子，就不是先皇的儿子……”
程槿还未说完，褚淮安便厉声打断道：“闭嘴！”
“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