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娘亲亲,外边下雪了!”
灵灵小跑着入了书房之中,小脸冻着通红地开心道。
祁语宁走到门口一看,这才十一月初,盛京城中竟也下起了雪,虽说山间早已下过雪,可在城中这还是初雪。
一下午的功夫,祁语宁就收到不少世家千金郎君颇有闲情逸致的雪中诗会请帖。
祁语宁素来怕冷,对雪中作诗敬谢不敏,这般冷的天就适合在书房之中用着炭盆取暖。
“郡主,隔壁公主府之中的公公前来说得了一头小鹿,公主殿下与驸马爷请您和灵灵前去公主府吃炙烤鹿肉。”
祁语宁在大冬日里是一步都不想出去的,但既然是平柔公主相请,她还真的拒绝不了。
命丫鬟取来了一身银狐大氅,将自个儿裹得严严实实的,又将灵灵裹得严严实实,才去了隔壁公主府。
外边大雪纷飞,落在地上树丛间都已有了薄薄一层积雪。
还未进公主府大门,祁语宁就见着下了马的陆泽,他似乎刚从大理寺衙门回来,还穿着一身紫袍官服。
“爹爹!”灵灵扑向了陆泽的怀中。
陆泽将灵灵接过,浅笑道:“听说昀儿打了一头鹿。”
祁语宁道:“原来是小秃驴打来的鹿,他这种出家也真不怕佛祖怪罪他啊!”
陆泽道:“他自小就是无肉不欢的,已经吃了近三个月的绿叶菜了,着实也是令人没想到他竟有这般毅力,为了不娶郡主为妻,竟然宁不吃肉也要出家。”
祁语宁皱紧着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泽一笑道:“笑昀儿不长眼的意思。”
祁语宁这才舒展了细眉,“他倒是死性不改,我派这么多人盯着他,他竟还能偷猎到小鹿,也没想到他连香林寺之中的鹿都敢猎。”
陆泽抱着灵灵入了院中,平柔公主见着灵灵前来欣喜的不得了,眼中全无陆泽,连祁语宁都没份了,只抱过灵灵轻笑道:“灵灵,想不想祖母?”
“想祖母的,灵灵要看鹿鹿。”
平柔公主带着灵灵看了笼子里关押的小鹿,小鹿腿上中箭,鹿眸楚楚可怜得呜咽出声。
灵灵道:“祖母母,小鹿鹿受伤了,我们不要吃小鹿鹿,把小鹿鹿养起来陪灵灵玩好不好?”
平柔公主摸了摸灵灵脑袋道:“小灵灵如此善良,自然是好的,来人,请御医前来给小鹿治疗箭伤。”
一旁的陆宝珠可不依了,“娘亲,这小鹿医好了,我们今天吃什么?不就没有炙烤鹿肉吃了吗?”
平柔公主道:“吃羊肉也是一样的,语宁最爱吃的就是羊肉,我也命人准备才三月的小羔羊,可整只烤了,还有些南边来的山羊,带皮山羊涮汤也是一绝的。”
平柔公主招呼着祁语宁入内坐着,里边小羊已在烤了,香味扑鼻而来。
陆泽回去院中换身家常的衣裳,恐防等会吃烤物油沾到官服。
陆泽走后,平柔公主便给了祁语宁一条炙烤好的羊排,浅笑着道:“语宁,你可有听说过贺寺卿要致仕一事?”
祁语宁点点头道:“听说了。”
平柔公主道:“那你如今可否愿意嫁给我家泽儿呢?你嫁到我们公主府之后,我必定不会亏待你的。”
陆宝珠在一旁一直点头道:“你嫁过来可是大理寺卿夫人,多大的荣耀,何时才能进公主府来伺候我这个小姑子?”
平柔公主闻言皱眉看着陆宝珠道:“宝珠,你胡说些什么呢?”
陆宝珠道:“嫁人之后伺候婆母姑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平柔公主皱眉道:“这天经地义的规矩在公主府之中可没有,你倘若想要这个规矩,那娘亲就给你找个有照顾小姑子规矩的夫家!”
陆宝珠噘嘴轻哼,“娘亲!你怎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平柔公主笑着看向祁语宁,“语宁算什么外人,语宁,你也知晓泽儿进朝堂就是少卿,这要想升官可是难了,若是错过这次机会,那便就要十年,十五年才有时机升官了。
陛下也是有意让泽儿继任大理寺卿之位的,但唯一的前提便是让泽儿成亲,语宁,你能不能早早和泽儿成亲?”
祁语宁看了看一旁在平柔公主怀中吃着炙烤羊排的灵灵,有灵灵在,早成亲晚成亲总归都是要成亲的。
她不可能不要灵灵的。
陆泽虽是陛下的外孙,日后的陆国公,可这种都是虚名而已,而大理寺卿是真正的实权在手。
大理寺少卿夫人与大理寺卿夫人,一字之差,荣耀可就完全不同。
祁语宁正要点头时,却听得门口传来陆泽的声音。
“娘,孩儿不会为了大理寺卿之位而娶妻的,您就不要让郡主为难了。”
祁语宁想说她并不为难,可是陆泽已然回绝,她还能怎么说?
平柔公主气得不行地瞪着陆泽,“你!”
陆泽走到了祁语宁身边,缓声道:“郡主不必为难,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想嫁给我,我是不会逼你的。”
祁语宁面上淡淡浅笑,心中却是想着,陆泽是不该做什么大理寺卿,一点察言观色洞察人心的本事都没有。
平柔公主当真无奈,陆泽这个时候要什么正人君子?
平柔公主叹气问着一旁的嬷嬷道:“香儿,当初本公主生陆泽的时候是不是被人掉了包?像说书先生那般说得有奴仆贪图富贵,将自个儿孩子与富贵人家的孩子掉了个包。”
陆泽:“……”
祁语宁浅笑道:“公主生产之时应当奴仆众多,不至于有被掉包一事,这皇室生产,可不都是女医侍女全都盯着的,怎会被人掉包呢?”
“若是没有掉包,本公主怎会生出这么一个脑子一根筋的儿子呢!”
平柔公主知晓刚才祁语宁虽然没有出口答应,可她的神情不像拒绝的模样,这陆泽竟然不等祁语宁开口就主动回绝!
平柔公主不得不怀疑有人掉包了她的儿子,她儿子怎会如此蠢笨!
陆宝珠道:“我也觉得有人掉包了大哥,可能我的大哥还在民间哪个不知道的角落里吃苦受难,要是遇到个灾荒年什么的,可能还会被卖给别人为奴。
好在我亲大哥还是个男的,顶多为奴,要是是亲姐姐被人掉了包沦落民间,遇上宅荒年的,少不得被卖给老头子做十九房姨太太,孤苦得很。”
平柔公主道:“也不是不可能,或许我生的本就是一个大女儿,被人掉包成了儿子,不知我那个可怜的女儿在哪里?”
“我可怜的姐姐!千万别给老头子做了妾侍啊。”
平柔公主与陆宝珠犯了戏瘾,神情悲恸,确有其事似的。
祁语宁看向了陆泽,见他对娘亲妹妹这种无厘头玩笑的模样,早已习惯。
祁语宁轻笑道:“公主殿下和郡主可真会开玩笑,都说陆世子与陛下长得极像,富贵人家生孩子,哪个不是奴仆成群的,怎会有掉包一事呢?掉包孩子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平柔公主正色道:“唉,说起来这掉包的事情还真有,那还是发生在宫中呢,当年我弟弟可差点被人掉包,那个企图掉包孩子的秦嬷嬷素来对我母后忠诚,谁知她竟企图将自己女儿与太子殿下掉包,后来她跳河自尽了,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