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夏楚道。
“先不说你给我许下的都是不靠谱的奖励,你这计划其中变数太大,即便真按照你的预算展开,灭了雪痕之后,圈里会折损一半多的战力,为了一个雪痕损失这么多,不值。”
“留着他,只会让他继续壮大,终有一日会吃掉北荒和南充。”
君长歌反驳,看向夏楚的眼睛,认真的说。
“夏团,夜无垠野心不止佣兵圈,雪痕对于他来说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夜无垠是想借雪痕之势,与贵圈合作一统佣兵界然后再转手送给皇室,现在的皇帝懦弱无能,如果夜无垠到了他身边,东盛易主无所谓,但是到时候不管哪个圈子都是血雨腥风。我知道这个计划其中变数太多,但只要我仍旧掌握北疆,我就能将其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夏团,团长挑战战神试炼的想法我能明白,他是为了北荒能有战神,以此来压制夜无垠。”
北渊为什么在这时候去战神试炼,毕生所愿是原因之一,再有是因为夜无垠的雪痕。他想借此一搏,成,可继续稳住雪痕十几年,可惜……
良久之后,夏楚叹息出声,扭头看向君长歌。
“小长歌,我南充可以陪你蹚这趟浑水,而且事成之后我也不需要雪痕势力,你北联盟解不解散都无所谓,但是我要你退出佣兵圈,你和你父亲一样,杀伐之气太重,长此以往下去,这个圈子迟早被你玩坏。”
意料之外的清退。
君长歌没有过多犹豫,如果为了覆灭雪痕,要她离开这个圈子,她甘愿。
“我答应你,但是夏团别搞错了,我是狼。”
夏楚摇头。
“你不是狼,你是熊。”
话音落地,手上多了一杆黑红长枪,他把长枪搁在桌上又说,“这是北渊找人给你打的,本来是想亲自给你的,可惜了,他经常跟我说,说他们的丫头一根筋儿,折了枪再换一把就是,老是那么死心眼儿。”
一句话,湿润了眼眶。伸手轻轻触碰微凉的枪身,细细感受其中的纹刻,那于枪杆处篆刻的‘裂阳’二字,像是一把钢锥戳在君长歌的心口,绞痛一般的难受。她好像又看到了紫发男人,又听到了那紫发男人咬牙切齿的训斥,似乎就发生在眼前,似乎就响在耳边。
夏楚不再说话他提起酒袋抬步向外,在即将离开的时候,细微的泣语自身后响起。
“夏团,团长的……的……团长的……在你那里呢吧。”
终是没道出那二字,即便她面对现实,也仍是道不出来。
青瞳染上水渍,在君长歌看不到的地方微红了眼圈。
“啊,我带他回家。”
……
即便部署好能准备的一切,但对于当下的局势来说也堪称艰难无比,夏楚答应在这段时期拖住雪痕,但以南充一家的实力还有点难,毕竟以前都是北荒和南充两家一块儿折磨雪痕的。
一连几日的郁郁寡欢,让余威看着于心不忍。虽说他除了知道北荒总团长战死一事儿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但看着延水城往来佣兵逐渐变多,也能明白这是有什么大动作了。故此,看着日渐消瘦的君长歌,提出了作为一个过来人的想法,就在某日午后君长歌一个人对着推演沙盘冥思苦想的时候。
“四小姐若有难处,何不向家主修书?”
思路被打断,君长歌看了一眼立在一侧的余威,仍旧没忍住略带焦躁的脾气,算得上是不怎么客气的说了一句。
“余叔想的就这么简单?”
在余威看来这话客气至极,这要是在君府,按照四小姐的脾气,余威肯定,她一定会说——有你什么事儿?!
上前两步,余威颔首,用堪称谆谆教诲的语气道。
“四小姐认为家主为何让我随四小姐一起来北疆?”
“为监视我。”
君长歌回答的一点都不过脑。而后余威笑出了声,追问说,“当真这么想?”
好吧,刚刚没过脑。
君长歌想,将手中的小旗帜扔回沙盘里,扭头坐到一边,看向余威,肯定道,“我既然把北疆拖下水,就有能力保北疆。”
这确实是君长歌的做事风格,不过事情没有到了要她废寝忘食般去争夺什么的地步。此次延水之行,主要目的是养伤,而非是做出什么来证明什么。所以,余威如是说,“北疆于家主来说是被弃之地,四小姐保与不保都无关紧要。”
是该说君都败家子儿还是该说君都是傻逼,君长歌一时间没想出来,所以她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余威,很是刻薄的问,“狡兔尚有三窟,即便北疆是鸡肋,就这样丢了,余叔觉得合适么?”
“为什么不合适?”
笑笑又说。
“四小姐明白两权相利取其重的道理,不明白这一层么?”
君长歌皱眉,仔细思量一番仍是无果,还想再从余威那里听些什么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提这件事儿了,反而说起了别的。
“四小姐,十年之约已经过去了,即便你再不愿意,你仍旧姓君,在这件事儿上,永远都不可能分清楚。而到目前为止,对于家主来说,得到的东西已经超出预期,若是四小姐再这么执着下去的话,那在属下看来,四小姐不是精明,而是蠢。”
这句话直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你爸这么大的后台你不用,自己死扛就是傻。
君长歌有点动摇,低头沉思,如果君都愿意帮她的话那自然是省事,就算不给她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拖住夜无垠也行啊。
余威看她表情,再度循循善诱。
“我知道凭四小姐的本事,即便没有家主也能把事情做得妥当,只是这些和将要承担的风险相比,真的有意义么?”
君长歌犹豫不定,余威不再多言。大少需要直言,二少需要激励,三小姐需循循善诱,而四小姐,怎么着都行,就是万万不能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