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悦微怔,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可心里还是有了几分担忧。
“是,奴婢明白。”
“画完妆面后你只需跟着她在关键时刻……出来保护她就好了,哀家相信你应该知道什么时候合适。”
方悦有些云里雾里,她只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一场迷雾之中,有人给她指路,可她却不知道前路是生还是死。
可那又如何?
安铎救了她全家的命,大不了以死回报罢了!
“奴婢……明白。”
看着她眼里略带的迷茫顾意浓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放心,哀家届时会让人提醒你的。”
方悦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而后小心翼翼的离去。
不多时橙紫找了过来,她是原主进宫得宠后才被拨到身边伺候的,原主对她不太信任,可谁又能想到临近死亡之际也只有这个不被信任的小丫鬟会为了她豁出性命呢?
“娘娘,天冷,您穿的这样单薄还是快些回去吧!”
说罢她将手上的披风给顾意浓披上,顺带还给她塞了一个汤婆子。
冰冷麻木的手在接触到那么温暖时顾意浓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瞬,而后心里止不住的泛起一股子酸涩来。
这样好的年龄不该为了她痛苦死去。
“好。”
主仆二人徐徐朝着寿康宫走去,路过梅园时恰巧撞见一位黄衫女子正在拿着剪子剪梅花,体态玲珑容貌清丽。
一个不稳她便从树上跌落,好巧不巧的刚好砸到了李昭昭脚边,被吓了一跳的李昭昭下意识的将人一脚踹了出去。
她是武将之女,腿脚上还是有几分功夫的。
当即那黄衫女便猛地吐了口血水出来,面容惨白冷汗淋漓。
“奴婢……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冲撞娘娘的,还请娘娘恕罪!”
她明明疼的不行,可却还是强打起精神跪地请罪。
李昭昭也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不悦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顿时眼眸阴寒。
她之前便听人说陛下最近很喜欢到御花园去,原本还以为是有贱蹄子作祟,没想到原来是这一墙之隔的花蝴蝶啊!
不待林依雪反应,李昭昭便毫无征兆的勾起了她的下巴。
本就清丽的容貌现如今嘴角染血倒是多了几分不俗的艳丽,那病容却又透着几分惹人怜爱,不得不说是副女人看了都会心疼的好相貌。
“是啊!谁给你的狗胆敢冲撞本宫的?来人!将此等恶奴……”
“太后娘娘驾到!”
李昭昭的话音戛然而止,顾意浓笑眯眯的走了过来,看到地上的林依雪时忍不住道:“哀家不就是让你来剪几枝梅花吗?这么点儿小事怎么也磨蹭了这么久?”
“呀!皇后也在啊?这是怎么了?哀家的人是惹到你了?”
她好似才看见李昭昭般惊讶出声,眸光里带着几分冷意。
林依雪一怔,眸子却微微湿润了瞬间。
“回禀太后娘娘,都是奴婢不好,树枝积雪奴婢不慎滑了下来,惊扰了皇后娘娘。”
说罢又磕了一个头,顾意浓见状微微挑眉看向李昭昭:“皇后深明大义,以仁德管理后宫,想来也不会同一个宫女计较的?”
李昭昭被她噎的难受,可是看到林依雪的脸她就是不想放人。
要是寻常宫女也就算了,可是这个宫女长得如此狐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御花园那边她查过了,根本没有长相清绝又或是美艳的女子,那就只剩眼前人这一个可能了。
所以李昭昭不想放。
顾意浓看着她那快从眼里喷出来的妒火就一阵的无语,忍不住再次提醒道:“皇后,这是哀家宫里的人,你是连这点儿容忍的肚量都没有吗?”
李昭昭这才猛地惊醒,回过神来不屑道:“是,既然是太后您宫里的人,儿臣自然不敢处罚的,只是还是要小心些才好,毕竟不是谁都像儿臣这般幸运,要是不小心被砸了,这冰天雪地的,得多疼啊!”
顾意浓懒得和她废话,让橙紫带上林依雪便往寿康宫走,顺带还让请平安脉的太医给她瞧了瞧。
没过一会儿包扎好伤口的林依雪便过来谢恩了,重新换上衣裙,即便是宫装也显得很是亮眼,是人群中一眼便能让人瞧见的存在。
也难怪李昭昭不愿意放过她。
“今后你便留在寿康宫吧,梅园那边已经回不去了。”
林依雪自然也知道,方才皇后分明是想要了她的命,后面自然会调查她到底是不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若是假的,那自己后面的路……
她原本都已经想完了自己后面的路,却没想到会峰回路转。
“奴婢叩谢太后娘娘大恩!奴婢定然万死不辞!”
顾意浓满意点头,又让橙紫带着她下去休息。
原本因为季节交替而感染了风寒的橙香闻言拖着病体便找上门来。
“奴婢听闻娘娘留了一个梅园的宫女伺候?不知是真是假?”
顾意浓闻言觉得甚是好笑,是真是假她是没眼睛看还是没嘴巴问呢?
“嗯……哀家见她可怜便留下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橙香一噎,不知该如何回答。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觉得还是不要收留来历不明的人好,毕竟这皇宫里……”
余下的话橙香没有说完,点到即止顾意浓也能明白。
可顾意浓并不在意,最大的卧底都在自己身边,她还怕别人吗?更何况,林依雪又不是卧底,不仅不是卧底,她对自己还有大用处!
“行了,一个没权没势的宫女而已,用不着这般计较。”
顾意浓不耐烦的挥手打断橙香的话,这不由让她有些怒从心起。
出去时又刚好遇见橙紫回来,便忍不住说了几句。
橙紫也不管她,只等她说完才规规矩矩的行礼离开。
小插曲转眼便过,无人在意梅园走了个小宫女,日子还是一样的过着,只是唯独有一件事让平静的皇宫再次沸腾。
宫南轩安置在梅香苑的那位小常在怀孕了,日子不多不少正好一个月,听说是在听戏时没忍住吐了才被把脉发现的。
宫南轩此人虽然冷血,可好歹那小常在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第一个,如此怎能不上心?
而且那小常在不过是五品官的女儿,不具备威胁的妃子,宫南轩自然是一万个满意的。
赏赐便如流水一般的进了那常在的居所,而没多久那小常在又被册封成了贵人,算是初露锋芒。
李昭昭在听闻这个消息后又把未央宫的东西砸了一遍,听人说附近的宫殿都能听到她的大声斥责,瞧着很是不满。
顾意浓适时送去了一碗清火的凉茶,这次打脸算是震天响,半个皇宫都躲在暗处看李昭昭的笑话呢!
也正因此李昭昭把目光再次对准了顾意浓,可是她又发现顾意浓虽然年岁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可位分却比自己高太多,她可是皇太后啊!
于是乎李昭昭只能把这口恶气憋着。
送清凉茶的第二日那贵人便带着温补的汤药过来请安了,看样子很明显的想要得到她的庇护。
宫南轩对她虽然上心,可是也防不住那几十个有心人,思来想去她还是想着投靠顾意浓,起码让那些位分不高的人警醒一番也是好的。
面对她的投靠顾意浓并未答应可也未曾拒绝,只说她身为皇帝的母后,定然不会纵容那些鬼祟作祟,只让她安心养胎。
小贵人刚走没多久宫南轩的通传声便自大门处响起,虽然他极力掩饰,可顾意浓到底还是看出了他起伏不定的胸膛。
看来是害怕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
原来他也有怕的时候啊!
顾意浓微微抬眸,眼里带着几分微不可见的冷意,似嘲讽又似悲戚让宫南轩质问的话噎在了喉咙。
“陛下怎么来了?不是说最近国事繁忙没有时间吗?”
顾意浓为了不让宫南轩起疑,每个月都有那么一两天会让橙香去请他过来坐坐,只是最近两个月宫南轩都以国事繁忙推脱掉了。
“所以一有空就来看看你啊。”
他温文尔雅的笑着,倒是叫人觉得如沐春风。
顾意浓脑袋里不由闪过几个画面,那是十六岁的少年以树枝为剑,意气风发的展示他刚偷学来的武功。
不规范的动作和不稳的下盘,瞧着让人生笑,可原主却觉得没什么比这一刻更来的让人心动。
如今两个微笑渐渐重合,前者是试探是攻心,后者是安抚是敷衍,总之竟是每一刻的真心。
“呵呵……怕是为了你的小贵人吧?”
宫南轩没想到顾意浓会直接挑破他来的目的,下意识便想着否认。
“没有,朕……”
“你放心,哀家没时间去害你的孩子,有件事你说的很对,如今你是皇帝,而哀家是你的母后,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所以啊,宫南轩,我们以后就各自安好吧!哀家不会再期盼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请你……不要动不动就宛如惊弓之鸟,觉得哀家会对你的孩子怎样。你知道的,哀家从来都不屑于对一个孩子下手!”
顾意浓的话让宫南轩忍不住眉头微蹙,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好。
他之前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为了走出冷宫他步步为营,后面与顾意浓交好也不过是因为她的那张脸。
第一次认识时他便觉得这个女孩儿脑子不太好,明明长相倾城却不受待见,不受待见也就算了,还被人欺负成了这样,实在是让人无语。
但蠢也有蠢的好处,比如他不过是给了她一些安慰,帮了她那么几次,她的心便给了他。
以至于后面他只要稍稍勾勾手指,又或者装似无意的透露一些自己的想法,她便会不惜一切的为自己做到。
比如出冷宫,比如替他发展势力,又比如……她为了自己以腹中子拉太子下位等等。
总之他很感动,她是自己最好使也是最锋利的刀。
可这把一直都是以爱的名义为动力的刀忽然说要和他各自安好了,他怎能不奇怪呢?
“意浓,朕……”
“你不必觉得有什么,我也知道你身不由己,我愿意理解你。”
说完这句话顾意浓便揉着太阳穴挥了挥手。
宫南轩见状只得作罢离去,旁边的橙香见状也悄然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橙香一走一直藏在旁边的橙紫便走了出来,目光炯炯的看向顾意浓,等着她的吩咐。
“行了,下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橙紫闻言有些可惜,但也乖顺的退了下去。
……
“她怎么回事?”
是宫南轩压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娘娘她自从知道玫贵人怀孕以来便心情一直不好,后面也不知怎的忽然好似变了一个人,奴婢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但……”
“什么?”
“奴婢觉得娘娘她许是真的被伤了心,所以……”
橙香欲言又止,忍不住抬眸看向他。
宫南轩沉着脸看不出情绪,橙香见状又道:“陛下,娘娘她真的牵挂您,若是有时间,您还是来陪陪她吧,奴婢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她日日夜夜思君不见君……”
“思君不见君?”
宫南轩忍不住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冷嗤道:“你很心疼她?”
橙香的身子微不可见的微微一颤,低头道:“娘娘与奴婢一同长大,情分自然是不同的。”
这话宫南轩听了都忍不住冷笑,要是真的挂念她们之间的情分,她也就不会喜欢自己,向自己表明心迹投靠自己了。
不过宫南轩也不会拆穿她,虽然不喜这种两面三刀的做派,但橙香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你这是想把朕推出去的意思吗?”
他朝着橙香靠近了一步,下一秒腰上多了一抹力量,整个人便被宫南轩抱了个满怀。
橙香忽然被满是龙檀香的怀抱温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离而去,娇柔如水不敢抬头看他。
“这是害羞了?”
宫南轩忍不住打趣道,但仔细看去便能看见他眼里根本是冰冷一片,又哪里有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