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刀很快，见血封喉。
它甚至没来得及叫唤一声，便血流遍地。
关献的刀脱了手，他颤着双手，托住那个无法呼吸的小小身躯。
它痛苦地想要喘息，却已被割破喉咙。
很快，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再也没有了生机。
随着小狗咽气，一旁站着的教官却松了一口气。
这意味着，关献已经突破了一大难关。
搏斗过程中的杀戮，是人的本能。
可亲手杀死自己亲手饲养的，倾注了感情的生物，却极不一样。
关献在之前的训练中，上至不受控的野兽，下至可爱的小动物，他都能快准狠地应对。
不论面对多么凶恶的猛兽，受多重的伤，也从来不曾犹豫。
但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关献的犹豫和抗拒。
幸好在最后关头，关献动了手。
否则关献不仅依然要面对小狗的死亡，他手下逝去的其他生灵，也失去了意义。
一旦他的训练全部都要从头再来，只会有更多生灵在他手下丧生。
“恭喜少爷完成任务。”教官开口祝贺道。
可他迎来的，是关献颤抖的，怨恨的眼神。
此时，一群乌鸦振翅飞空，阵阵悲鸣。
仿佛是对逝去生命的哀悼。
白雪钟看向天空，总觉得心里有阵莫名的不安和难过。
她忽然有点担心起，被她丢在房中的关献。
两个人向来一起行动，今天她却为了打探消息，冷淡地将他一个人留在房里。
白雪钟本来还想再问一些，关于关家继承人的事情，却坐立不安起来。
“我先回去了。”白雪钟向关?灵告辞道。
“就走了？不是还要商量帮我的事吗？”
“下次再说吧，总感觉有点不舒服。”
关?灵见白雪钟的确脸色不好，只得放人道：
“行，我们下次再说，你快回去休息吧。”
“嗯。”说完，白雪钟便踏上回房的路。
她步伐越走越快，心里总想快点见到关献才好。
可还在走廊上，她就看到关献也在朝同一个方向走来。
白雪钟鲜少见到关献这样颓废的模样，她赶忙上前询问：
“关献，你出去了吗？”
关献原本没注意到前方有人，见到她的一瞬间，灰暗的眸子里亮起了光，好似得到救赎一般。
“雪钟……”
他想要拥抱住她般伸出手，却因为手上太脏，又收了回去。
白雪钟仔细看了一眼，发现他原本白皙的手上，满是脏污的泥土。
她知道情况肯定不对。
“怎么了？”她的忍不住双手抚上他的脸颊。
他脆弱地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先回房吧。”她劝道。
说完便直接拉起他的手，朝房间走去。
关献想要收回手，她却不肯松，只更紧地和他十指交扣着。
一回房，关献就开始拼命地洗手。
他像是想要洗去什么极其脏污的东西一般，克制不住地清洗着。
即便他已经亲手将小狗入土为安，可只要一闭上眼，蹭蹭活泼乖巧的模样就在他眼前浮现。
临死前，它都还在遵从他的命令，一动不动地坐着。
看他情绪不对，它还想要凑上来安慰他的心情。
哪怕他的刀刃逼近，它也没有退缩，满心只想他再和它多玩一会儿。
巨大的愧疚感吞噬着关献，让他喘不过气。
一双手被洗得通红，他却还不肯罢手。
白雪钟见他失常，赶忙抓住他的手，关上了水龙头。
他手背上还有伤，本就不该碰水，怎经得起这样折腾。
白雪钟用干净地毛巾擦干他的手，将他拉至床上。
她拿出医药箱，为他重新给伤口消毒。
关献不吭一声，身体却起伏得厉害。
白雪钟赶紧一把抱住他，稳住他的身躯。
落入白雪钟怀里的关献，感受到熟悉的温暖，忍不住紧紧回抱住她。
她的香气，令他得以重新呼吸。
他不断吸收着她的温暖和爱意，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等到关献的情绪平复下来，白雪钟才开口问道：
“出什么事了？”
关献勉力答道：
“爷爷送我的小狗死了。”
“怎么会？”
关家的府邸中饲养着各式各样的动物，所有的动物都有专业人士负责照顾，怎么可能突然死的。
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死的？”
他浑身一抖，似是极不愿意面对一般。
白雪钟知道他心里难受，也不再追问。
只是心疼地抱住他，在他耳边柔声说着温软的话语，让他的心情好受一些。
看着关献的情绪在她的安抚下一点点好起来，白雪钟稍稍安心了心。
直到晚间，下人忽然来通知，说是关家祖父邀请两人参加晚上的家宴。
关献似是恢复了如常的样子，白雪钟也匆忙准备起来。
两人抵达宴会厅时，却发现地上架起了巨大的烧烤架，桌上也摆着大号的火锅。
“这是……”
见白雪钟疑惑，正在忙碌的下人答道：
“到冬季了，正是进补的时候。”
“吃了狗肉暖烘烘，不用棉被可过冬。”
“今天准备的就是狗肉宴。”
随着关献牵着她的手一紧，白雪钟的眉头也深深皱起。
是巧合吗？
白雪钟不自觉地看向关献，却见他表情阴沉，眼底猩红。
她连忙用手轻抚关献的手背，在他耳边说道：
“要不我们不参加了，回去吧。”
白雪钟此刻是真想牵起他立马撤退。
可关献闭眼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爷爷的邀约，不好拒绝。”
白雪钟只能攥紧他的手，希望能给他一些力量。
没过多久，关?灵也来到宴会厅。
她鼻子嗅了嗅，直夸好香。
白雪钟焦头烂额，直想一把捂住她叭叭的小嘴。
不过还没等她动手，关?灵瞅到关献身上的阴翳，便一脸晦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关?灵来了没多久，祖父关继扬也莅临宴会厅。
人到齐后，烤乳狗上了烤架，狗肉锅也浓汤滚滚。
和上次一样，白雪钟保持不卑不亢的样子，熟练地应酬着。
但关献却没有了上次的舒展，依然是一身的低气压，只是勉强在应付着。
关?灵见关献不爽，反而笑眯眯夹了一筷子狗肉，放在关献的碗里。
“狗肉大补的，哥哥也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