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关献也一定,想和白雪钟好好告别。
可当司城想要联系关献,邀请他参加白雪钟的葬礼时,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
司城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只好乘车赶往关献的住处。
他来到关献的住所前,却发现门正虚掩着,根本没有上锁。
司城急忙推门冲进去,眼前的场景却让他险些掉了魂。
房间中一片凌乱。
墙面上贴满的,是黄底朱砂字的符咒。
空中错落悬挂的红色丝线上,挂满了铜色铃铛。
地面上,一个偌大的血色圆圈中,刻画着极其复杂的法阵图形。
图形的每一笔,都以血为墨,鲜红得刺眼。
法阵的中央,躺着一个浑身浴血的青年。
他身上到处都是狰狞的伤口,像是遭受凌迟,被千刀万剐了数回。
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只剩下深红和浅红两种颜色。
他失去了意识,表情却十分安详,似是完成了此生最大所愿般满足。
司城不敢想象,这么多深可见骨的伤口,这么令人心惊的出血量。
究竟是怎样的信念支撑着他清醒地,画完这样大这样复杂的图形。
他还活着吗?
是不是已经……
司城没时间再思考,他赶忙踏入法阵中,想要查看他的状况。
就在他来到法阵中央时,法阵却散发出刺眼的红色光亮。
一阵疾风袭来,铜铃急急作响,司城根本来不及震惊便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的意识来到一条发着白光,看不到尽头的走道。
清醒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平行世界,时间也回到了他和白雪钟初识之前。
司城欣喜不已。
他又能重新见到心爱之人了。
司城燃起了所有的希望,想要在这个世界扭转未来的结局。
他掌控主动权,开始根据前世的记忆重新布局。
在现在这个年纪,便开始执掌原本需要十多年之后,才能把控的司家命脉。
他追查幕后人,誓要将背后陷害他们的势力连根拔起。
他推拒家族安排的婚事,承受生不如死的烙刑,跨越无数障碍向白家提亲。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他和白雪钟的关系,少走一些弯路。
可他却发现这个世界的白雪钟,好像是原来的白雪钟,却又不像原来的白雪钟。
她不再像前世一样,傻傻爱他。
他想要接近她,可她,却说自己喜欢的人是关献。
他既不相信,也无法接受。
更何况,他也觉得,这样跨越阶级的感情绝不会有结果。
直到他发现两人是真的在一起了,他才逼不得已接受现实,用了死力逼迫自己放弃。
可当白雪钟以真实的姿态面对他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现在的白雪钟,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妻子。
他还怎么放弃?怎么可能放弃?
可白雪钟的声音,却狠狠将他唤回现实:
“是关献,用他的生命把我换回来的……”
司城神情痛苦,似是陷入了某种不可自拔的漩涡。
那个世界的关献,已经死了。
换来的,是眼前白雪钟的重生。
白雪钟默默抬眼,看着眼前凌乱的司城:
“你不要再和他比了,你比不了。”
“你之前不是说要祝福我们的吗?”
“我接受你的祝福。”
“以后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说完她丢下面如死灰的司城,准备直接起身离开。
司城却阴沉地低下头颅,脸上的阴影遮住了他绝世的面容:
“不可能……”
他原本以为,穿越到这个世界,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
却没想到,这是关献用生命换来的,属于关献和白雪钟的机会。
而他,好像只是恰巧被卷入其中的,多余的人。
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怎么能,是一个多余的人?
不。
白雪钟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眼前的白雪钟的身影,仿佛都变成了重影。
司城抬起布满戾气的双眼,死死盯住她:
“就算要下地狱,我也绝对不会放手的。”
白雪钟看着他,无可奈何地叹道:
“疯子。”
说完,她便甩手离开,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路上,白雪钟的心情说不出的低落。
今天晚上她和司城的沟通,算是以失败告终了。
以司城现在的执念,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
她跟关献,看样子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白雪钟回到关献的宿舍前,敲了敲窗,却无人应答。
“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等我回来的吗……”
她只能拿出手机拨打关献的电话。
“喂,雪钟?”
“你人呢?”
“我在外面……散步,你回来了吗?”
“嗯呐。”
“我马上回来,等我一下。”
“好嘞。”
白雪钟有些疑惑。
散步?这个点?
白雪钟之前好几次遇袭,按关献谨慎的性格,应该是很怕她落单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她说让他乖乖等着,所以也没有主动提要来接她。
可他现在居然也没在等她,而是出去溜达了。
真是好生奇怪。
白雪钟一边疑惑,一边耐着性子等关献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关献才风尘仆仆赶过来。
而且他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
两人一看到对方的表情,竟都异口同声问道:
“你怎么了?”
“你先说。”白雪钟摇头道。
关献也摇摇头,朝白雪钟露出一个微笑:
“我没事,我只是等得久了,有点想你了。”
白雪钟却看出了关献的反常,问道:
“你刚刚真去散步了?”
关献犹豫了。
白雪钟打电话来时,他其实并不是在散步,而是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
叔公还在手术后的静养期,医院却忽然通知他即刻完成转院。
背后的原因,他心中也大概有数。
关献只能立即赶往医院,办理转院手续,将叔公送到了新的医院。
他不知道该不该,将发生的事情告诉白雪钟。
想了想,既然都已经解决了,还是瞒住她吧。
“对,出去走了一下。”他答道。
就在她还想再追问一番时,眼角却瞟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闪着光的小东西。
领针?
关献平时没穿过帝国领的衬衫。
而且这个精致的造型,独一无二,她一看就眼熟得很。
没记错的话,还是纯手工的,关献亲手做的。
可这不是关献在司城的生日派对上,送给司城的生日礼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