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里面投了一枚币,然后缓缓等着……但那歪曲的售货机并没有吐出任何商品,恰恰相反,仿佛一名因痛苦而张牙舞爪的人类一般,自动贩卖机疯狂地颤抖了起来。
【自动贩卖机中贩卖着各种基础物资,如道具、水、食物、以及一些缓解精神压力的药物,如果您投币却并未拿到商品,请立刻离开,找到蓝衣工作人员,他会对您进行补偿的。】
“好啊,刚刚好遇到。”
明明明显是出了问题,布鲁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愉快地搓着手说:
“现在我告诉你遇到自动贩卖机不吐货了是怎么回事,首先,封锁住这台自动贩卖机旁边的一切环境……不过说真的,这边情况这么糟,围不围着都差不多啦,反正围着也是为了避免那些东西钻出去的,我们解决不了它们……不过拖你的福,现在只能说暂时解决不了咯。”
话是这么说,布鲁的动作还是肉眼可见地警惕了一些,深吸一口气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按向了白无一之前就掏过的、存放代币的格子箱。
露出的箱子比起白无一之前所见的、单纯的密集格子状况更加糟糕了,其中一处格子明显出现了卡顿以及……代币破损,一枚圆乎乎的代币被另外一枚挤压到了一个极为狭隘的弧度,于是被挤破了。
像是煮烂的鸡蛋一般,白色的半透明糊状物从这一处格子蔓延到了整个箱子,像是某种蠕虫一样不断收缩、膨胀着,以至于进入了自动贩卖机本身,使商品死死卡住而无法动弹。
“哦,只是有卵碎了而已,”
面对这种情况,布鲁却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切割着那些蠕动的白色糊状物,将其从格子上取下来,接着拿出一张黄白色的大布,将糊状物包裹到其中:
“不是什么大事……看样子它放在这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而在那之后,布鲁又将格子箱放回了原处,把钱包里的代币一股脑投了进去,看没有什么反应才满意点头。
“那是……卵碎了以后出现的东西,那人吃了,也会有?”
“一般在8小时之后产生胃部不适以及胸闷感动症状,然后12个小时以后如果运气不好,就会出现规则里面说的:‘头部变大、满面微笑、并且不断抽搐’的状况……”
布鲁把那一坨东西完全包了起来,然后拿给白无一看,一凑近,白无一就从那白色糊状物身上闻到了一股子强烈的蛋白质腥臭味。
他本能咳嗽了一下,但很快扯到伤口而强行压抑下去,布鲁赶紧把糊状物又包了回去:
“不过它们要是在非生物体上破了,那效果出来得会早很多,可能是因为非生物体没有抗体吧,然后一些糊糊会变成所谓的建筑萌芽,还有一些则会和生物产生反应,最后变成那些怪模怪样的观众……不过它们在外面一般倒是老实一点。”
“……你们要是没有解决方法,不会在规则里面指示人最后关头……吃。”
白无一只想要一言不发。
他平日是属于非要说话的时候话可能比较多,但是更倾向于不交谈的那种人,但现在,哪怕是必要的话语,他也巴不得惜字如金……只因为每一次说话,甚至每一次呼吸,只要牵扯到腹部,对他来说就是刀割般的惩罚。
他不由得开始怀念起安娜来,具有读心术的白鹰国选手,如果她在这里,即便白无一一言不发,也一定能顺利将需要的信息收集整齐。
但这次副本,他注定孤身一人。
“呃,你……哎,要是你是舌头受伤我就让你动笔……但是你这……”
布鲁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困惑地挠了挠头。
而白无一一边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一边先使用一些急救常识进行镇痛:
“……冰,有吗?”
“没……呃,我去兽戏广场那边,它们海豚要吃这个所以有,可能可以搞到一点,你先在这等等。”
说完,布鲁就朝着兽戏广场的方向急匆匆离开了,独留白无一一人瘫倒在椅子上,静静等待。
虽然理论上他饿了,但是什么都吃不下,连水也不想喝,于是索性当真一动不动,瘫倒在那里当王八,连眼睛也闭上了。
“……哇,你这副样子可真是惨极啦。”
这时,却有一道愉快的女声传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起传来的还有一种令人不安的缠绕感。
白无一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粉色的发丝,以及一张愉快笑着的、浓妆艳抹的脸。
“龙国人,你没有其他人依靠,就受了那么重的伤……可真是可怜呐,这样的身体,怕是在这里活不下去了吧?”
阿贝娜一边一如既往不怀好意地嘲笑着他,一边将发丝从白无一头顶上一直绕到他脖子上……随后陡然发力:
“与其那样痛苦地死掉……不如,我来帮你解决,怎么样!”
“……咔……”
强烈的窒息感与被拉扯的疼痛感一起席卷了白无一,让他只能漏出一丝嘶哑的喉音,他伸出手去,扯住死死钳进自己皮肤的发丝,然后掏出剪刀。
啪。
阿贝娜轻而易举地拍开了他的剪刀,这一切很正常,一个羸弱不堪的病人怎么能和一名癫狂的异能者相抗衡呢?白无一的瞳孔疯狂颤动着,想要从身边再一次借助些什么来解决这一致命的危机……也许他可以至少最后尝试一下把所有代币恶狠狠地砸到面前这人的身上,即便无法解决当前的危机,她也会感染……如果她稍微松一些,也许……
就在他如一名将要溺死者一样,眼前视线开始花白,随后陷入无尽的思考之际,阿贝娜却突然哈哈一笑,然后将他松开了:
“开玩笑的。”
粉发少女轻描淡写地便撇开了自己刚刚差点勒死白无一的事实,沿着她的目光,白无一看见了有些一瘸一拐的苏斯。
他似乎也受了伤,而且伤还不轻,尽管之前他就已经在胡须女人那边受过一次伤了,这次却是更加明显,一只手上缠着一截白色的布,里面似乎有一些血的残留。
“看来我们这次分别对两方的结果都不太好。”
苏斯走过来,审视着对白无一笑了一下,笑意显得有些冰冷:
“怎么了,是被那个女人袭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