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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奈何公主爱江山 > 第22章 皇帝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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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内外一改往日的安静肃穆,在都城任职的二品以上官员都已在殿外集结,数不清的医官进进出出脚步匆忙。所有人都在低声讨论着什么,有的人胸有成竹,有的人诚惶诚恐。

绛月公主身骑高头骏马,飞身一跃就从游船甲板跳上太液池岸边,直奔紫宸门飞奔。

宫巷中不得骑马,但此刻绛月公主如一骑流星穿梭,沿路竟无一名侍卫敢加以阻拦。

骏马嘶鸣声划破紫宸殿外窸窸窣窣的碎语,群臣瞩目下,来不及等小太监搬来马凳,绛月公主已经稳稳下马。

殿内传来皇后悲喜交加的话语声:“陛下,茵儿到了……茵儿到了!”

今夜刚过丑时,本已入睡的殷贞宗突然间惊吼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天崩地裂的头疼。殷贞宗双手抱头全身蜷缩抽搐,嘴里声嘶力竭喊着:“传公主入殿……传公主入殿……”

当值的太监被皇上突如其来的病症吓得不轻,慌手慌脚、连滚带爬来到了西侧毗邻的延英殿。虽然听清楚了皇上是要召绛月公主,但公主并不在宫内,此刻除了冒死惊扰皇后别无他法。

皇后来到殷贞宗床边时,他已不似刚才那般狂躁,空前的剧痛已经折磨得他精疲力竭,胸口一起一伏吸气多呼气少,两只耳朵流出少许黑红色的血迹。

吴皇后只听太监说陛下突然发病,却不曾想已成如此惨状,瞬间哭成泪人的皇后将奄奄一息的夫君抱入怀中。

殷贞宗知道是皇后来看自己了,两只眼皮微张露出血红的眼珠。唇间一开一合时而有声,时而无声:“茵儿……茵儿来了吗?”

“已经命人去公主府接茵儿了,荆王、蜀王也派人去叫了。”

“皇后……荆楚之地瘴气恶疾颇多……蜀地虽富庶但和西都城隔着崇山峻岭……朕想……想让澹儿、献儿留在西都城……朕……”

皇后怔住片刻,轻轻将怀里的夫君放回御枕上,朝着一旁跪侯多时御医吩咐道:“想办法先吊住陛下的气血!”

殷贞宗苦笑一声说:“朕都这样了,皇后还是不肯放过孩子们吗?”

吴皇后起身离开床边,不再回头看夫君一眼。

只剩下殷贞宗,拼尽全力反复说着:“茵儿……茵儿……快去把公主给朕接来……快……”

吴皇后强忍着泪水,焦急的在大殿上来回踱步。她希望女儿能见到父皇最后一面,好了却皇上最后的挂念。她也希望皇上能在公主到来前往生极乐,以免向公主交代一些令她左右为难的遗言。

绛月公主穿过一众官员,泪水遮挡了她的视线,要不是身边的侍卫眼疾手快,她险些颠倒在殿门前。

一进紫宸殿迎面而来的是憔悴异常的母后:“快进去,陛下……陛下还有最后一丝气息!”

穿过前殿,进入寝宫内室,父皇已经倦怠的喊不出话来。绛月公主放慢脚步,踌躇着不敢上前。

“是茵儿吗?”殷贞宗被御医强行吊住的一口气终于撑到了最后。

“父皇!”绛月公主三步上前,扑倒在床边,噙满泪水的脸埋进父皇宽厚却早已失了温度的手掌中。

“退下……所有人都退下……”殷贞宗发出最后一道指令。

御医、太监、宫女纷纷颔首垂目,快步退出寝宫。

殷贞宗两只血目闪烁着不甘心的光,盯住近在咫尺的女儿模模糊糊的轮廓,颤声说道:“茵儿……答应父皇……先祖留下的江山必须姓黎!”

“女儿答应父皇!”

“你母后不可夺走朕的江山……茵儿也不可……公主若为皇子,比你那几个哥哥……定能成为明君圣主。只是……只是先祖两代人浴血打下的江山……万不可在朕的妻女手上易主啊!朕此生也只能欠茵儿一个皇位!”

“父皇……”

“啊……”一声惨烈的呻吟后,殷贞宗眼前连最后的一片血红也看不见了,只剩下一片漆黑,他还是不肯放心离去,抓着女儿的手一遍遍低吟:“江山不可易主……茵儿……答应朕……江山只能传给黎氏皇族!”

“嗯……嗯……女儿记住了。”公主不住的点着头。

两滴浓稠的血浆从殷贞宗眼角渗出后,他便再也没有任何声响,胸膛不再起伏。

绛月公主怔住良久,慢慢缓过神来,失魂落魄出了寝宫来到前殿。吴皇后还矗立在原地,看见女儿出来便知陪伴自己三十七载的夫君已羽化升天。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有千万件无比重要的事情。几乎是没有半刻犹豫,吴皇后昂首阔步出了紫宸殿,俯视着殿外黑压压一众人。

她目光扫向东边,是一千御林军。目光扫向西边,是一千龙武军。再远一些,王公大臣们的身后,是一千神武军。刚才还在眼中打转的泪水已经干了,此刻眼中盈满的是十足的信心。

对着早已在阶下跪侯了一个时辰的王公大臣们,吴皇后底气十足的宣布道:“皇帝陛下缠绵病榻多年,今日终于摆脱病痛飞升极乐!废太子黎献,叛乱谋反,企图颠覆超纲,枉费陛下一番栽培。荆王黎澹、蜀王黎献,远在封地多年,此番回宫时日尚短,陛下还未来得及册立太子。”

言至此处,吴皇后不再往下说,目光紧紧盯住殿前诸位王公大臣。

“请皇后娘娘暂理朝政,稳定朝纲!”突然间,李炯在人群中振臂急呼。

皇后党一班官僚,还有公主门生佯装是皇后党的一班官僚,纷纷齐声呼出:“请皇后娘娘暂理朝政,稳定朝纲!”

黎氏皇族和寥寥无几的誓死追随殷贞宗的官员,气得瞠目欲裂。

就在以李炯为首的皇后党官僚们收声的瞬间,贵为皇叔的开国功勋、三朝老臣雍王忽然站起身来,怒喝道:“陛下嫡子荆王、蜀王均已过了弱冠之年,而立之年的庶子更是有十位之众。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哪有皇后暂理朝政的道理!请皇后娘娘端坐后宫,由宗室选定新君,还政于……”

嗖一声,从神武军中射出的一支白羽箭自雍王后脑穿入,从印堂穿出。雍王话音未落便已应声倒地。

顷刻间,所有人噤若寒蝉,王公大臣皆不敢再抬头目视皇后。

绛月公主在殿内听见了一切,父皇刚刚的临终托付还在耳畔回响,射中雍王项上人头的飞羽声也在耳畔回响。此刻若苟且于殿内,枉为人女,愧对先祖。此刻若出去制止母后,赌的便是自己的性命。

鬼使神差般的,好像父皇的亡魂在鞭挞着她,一步一步往殿门方向走去。突然间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

“公主,万不可以卵击石!皇后调兵时,下的是‘杀无赦’的口谕。”薄衣素面的慕容晓晓不知何时出现在公主身后。

“放开我。”绛月公主声音有些沙哑。

“我不放。此刻与皇后为敌,必死无疑,请公主从长计议!”慕容晓晓情急中跪下祈求。

公主恼羞成怒,抬腿把慕容晓晓踢翻在地,颤抖抽泣着说:“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你只会叫本宫从长计议!以前本宫听了你的从长计议,广招门生,在朝中安插文武官员。又有何用?今天还不是任由李炯一帮狗贼嘤嘤狂吠!”

“皇后娘娘把持朝政十余载,岂是公主一朝发力所能抗衡的?皇后娘娘眼下只是暂理朝政,既没有说要登基称帝,也没有说从此再不立太子。

荆王、蜀王多年在外,在朝中无根无基,皇族宗室能依靠的就只有公主的权势。公主现在出去,白白送死是小,断送了皇族唯一能依仗的力量是大啊!

只要公主活着,朝中必有心念皇族的大臣前来依附。还有一众在封地有佣兵的皇子皇孙!公主何愁完不成陛下的嘱托?”

门外又传来一阵众人齐呼之声:“请皇后娘娘暂理朝政,稳定朝纲!”

这声音如鬼爪一般,紧紧握住公主的心脏,不断加力、加力、再加力,好似要榨干她心房中最后一滴血。她只觉得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昏暗,殿外的声音越来越小、时断时续。突然间,父皇的声音又凭空飘来,响如洪钟。

慕容晓晓眼看着公主的脚步开始踉跄,胸口的起伏也变得沉重而缓慢。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刚凑到公主身边,就又被昏厥的公主重重压倒在地上。

绛月公主再醒来时,已置身会要阁慕容晓晓的房间中。正在身边照顾的是香柯、香榕两姐妹。

“慕容尚仪呢?”绛月公主睁开眼先看到了香榕,便开口询问。

“尚仪这些天一直都在延英殿,那日盯着御医给公主诊治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香榕忙不迭回答。

刚刚端药进门的香柯呆立在原地,让自己牵肠挂肚、夜不能寐的公主,昏睡三日醒来后,第一句问的竟然是另外一个女人而不是自己。气恼和委屈化作眼睑中的潮湿与滚烫。

停顿片刻,控制住情绪,香柯端着药行至窗前。

“姐姐……”公主想到香榕还在房内,况且这里是会要阁,便又改口称“香柯怎么来了?”

“怎么?照料公主的坐卧起居,不就是奴婢的本分吗?”香柯勉强挤出一丝丝笑意。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绛月公主不忍让香柯操劳,吃力的坐起身来,自己接过她手中的药碗。

“这段时间,公主整日不回府,倒是与奴婢生分了许多。”香柯双目失焦,低声言道。

“香榕,去准备车马,本宫要回公主府。”绛月公主见香柯神情异常,便支开了香榕。

喝过一碗奇苦无比的药,房中也只剩两人,绛月公主拉起香柯的手:“姐姐替茵儿更衣可好?我们回府。”

更衣时,绛月公主还暗自告诫自己,不可伤心过度再坏了身子,要以最快的速度重整旗鼓。但出了会要阁,看见满宫巷挂着的白绢,看见不远处巍峨的延英殿飞檐,她的太阳穴疼得似钢签插入,两耳蜂鸣。

一向神采奕奕的绛月公主,此刻只能被香柯、香榕左右搀扶着登上马车。国丧期间,延英殿、紫宸殿周围的宫巷都格外冷清,太监、婢女们均在丹凤门周围听候差遣,各宫仅留两名贴身婢女。

为便于百官祭拜,殷贞宗的灵柩就停放在含元殿外。马车渐渐靠近含元殿,哀乐之声传进公主耳朵。原本躺在香柯怀中已昏昏欲睡,瞬间全身肌肉紧绷,面露惊恐,大声呼喊:“绕过去,给本宫绕过去!”

香柯抱紧怀里受惊的公主,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抚慰道:“茵儿不怕……不怕……我们先绕别的路,等身子好了再来祭拜先帝灵柩。”

“不,我不祭拜。”绛月公主双目失神,魂不守舍的喃喃自语道:“我哪还有脸面去见父皇?”

很长时间以来,香柯自卑于脸上的伤疤,很少出公主府。以前,公主不管去哪里,香柯总是陪伴左右,没有任何需要回避的事情。现在,公主已经很久没有叫她随行了。

所以这段时间公主的所思所想,她知之甚少,甚至于猜不到公主没脸见父皇的缘由。两人之间,仅剩下床第间的求欢。

绕开含元殿,丧乐声很快就消失了,马车在石板路上摇摇晃晃,绛月公主依偎在香柯怀中,眸中黯淡无光散射失焦。香柯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她不知道茵儿每天都在忙些什么,更不知道此刻该讲一句什么样的话来宽慰她。

十年来,不管公主是恼火还是失落,香柯都能三言两语让她笑语晏晏。自从脸毁后,好像一切都变了,变得越来越让她束手无策。直到今天,心爱的人在她怀中失魂落魄,她猜不出原因,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回到公主府,仿佛多一刻也等不得,公主又在寝殿床帐内沉沉睡去,沉得如晕厥一般。

轻轻按摩着公主的太阳穴,香柯在心中下着决心:<也许黑衣人说得对,公主是被慕容晓晓利用了。可能我已经不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但是她仍旧是我的唯一,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那个贱婢勾引到歧途越陷越深!>

夜色渐浓,香柯将公主安顿妥帖,便拿着公主府的御赐腰牌进宫去了。

殷贞宗此生最看重的两个人,当属皇后吴氏和嫡女黎茵。皇后贪权,他便任由她把持朝政,为她兴建紫宸殿,准她开内阁处理朝政。黎茵则更是宠贯古今,薪俸、食邑、礼制与太子平起平坐,公主府比东宫更大一倍、更奢华三倍。

然而就是他最看重的两个至亲,自他驾崩的这三日来,却都没有到灵前祭拜。绛月公主是恶疾缠身,愧对父皇,无颜相见。皇后则是忙于安定朝纲,谋划登基,无暇相见。

听到太监说香柯求见时,皇后也有几分吃惊。曾经日日与女儿形影不离的丫头,细细想来也有近一年多未见了,几乎都快忘记此人的存在了。

皇后本来公务繁忙,无心接见一个小婢女,可是想来奇怪,自己拿着她的小命儿要挟了公主许久,她怎会平白无故的主动来见自己?遂叫太监把人带近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