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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奈何公主爱江山 > 第2章 没入掖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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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边,拿着药瓶潸然泪下的是慕容陈氏,慕容晓晓的母亲。

十三年前,殷贞宗与吴皇后为琐事争吵,贞宗冲动之下说出废后的气话。站在一旁的宰相慕容瑜一直看不惯干涉朝政的吴皇后,便趁热打铁,火速为贞宗起草好废后诏书。

谁知贞宗转脸就消气了,当天晚上被皇后的枕边风一吹,第二天清晨慕容瑜和儿子们就被斩首示众。

身怀六甲的慕容陈氏与府中女眷一起没入掖庭宫,成为了浣衣局最卑贱的官奴婢。

慕容晓晓出生在浣衣局,刚学会蹒跚走路时就懂得帮母亲捶腿揉肩。三岁那年,母亲见她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就开始教她识字读书、通晓事理。

药水点在额头的伤口上,高薇被蜇得忍不住大叫起来。这放肆的叫声让陈氏吃了一惊:“何故如此粗野?”

看来不入戏是不行了!高薇忍着疼痛,拼命告诫自己:“你现在是低眉顺眼的慕容晓晓了。苟下去……苟下去……”

刚把药涂完,一个小太监推门而入。陈氏一看是绛月公主的人,吓得跪在地上抖作一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高薇心里骂骂咧咧地从床上爬起来,颔首跪下。

小太监责难道:“官奴婢慕容晓晓,恃才而骄,对公主出言不逊。虽有皇后娘娘‘言者无罪’宽仁在前,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公主下令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听到“杖责二十”四个字,高薇要崩溃了!她都不知道慕容晓晓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竟然还要挨板子。

行刑完毕,高薇拖着慕容晓晓皮开肉绽的躯壳被扔回了母亲面前。她百思不得其解:<墓志铭上写的不是殿试中一举成名吗?怎么还挨上板子了。>

昏睡到深夜,高薇醒来时口渴难耐,想下床找点水喝,刚动了一下,就被疼得哎呦一声,只能求助于睡在身边的陈氏代劳。

伺候女儿喝完水,陈氏低声说道:“都怪娘不好,不应该让你去参加殿试。这些年来,娘悉心教导你读书,每日幻想着你能出人头地,带娘离开这苦役生活。没想到十三年过去了,皇后娘娘还对你祖父耿耿于怀。也罢,我们母女二人相依相偎,在掖庭宫了此残生,也许比身涉朝堂险境好。”

听了陈氏这番话,高薇大概脑补出了殿试中发生的事情。慕容晓晓才华卓越不假,一篇策论获得了吴皇后的赏识也不假。应该是被问及姓名、身世的时候,让吴皇后起了戒心。毕竟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被皇后冤死的,她和母亲沦落到浣衣局也是拜皇后所赐。这样的人,躲都来不及,怎么会放心的留在身边做女官。

趴在床上养伤的这段时间,高薇渐渐接受了自己慕容晓晓的身份。为了能混到寿终正寝,逃脱三十岁死于宫廷政变的厄运,高薇决定好好宅在浣衣局洗衣服。至于什么女官、巾帼宰相的,谁不怕死谁去当好了。

然而这佛系的想法,在她伤好出工后没过几天就变了。闻着碗里不见荤腥的馊臭猪食,疲惫无力的慕容晓晓实在受不了了。每天用冷水洗七个时辰的衣服,洗慢了还要挨主事的小皮鞭,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望着主事碗里的两片五花肉,她在心里暗暗盘算起了升职计划:“我堂堂一个高知女青年,想升职还不容易!”

午休时间,慕容晓晓刻出来了一块搓衣板,这可比用木棒拍打衣服高级多了。下午她提前一个时辰洗完了分配给自己衣服,而且比其他奴婢洗得都干净。

此后的几天,她简直成了浣衣局的大红人。定做一块搓衣板,三个黍米团子,没有黍米团子的话就要替她洗二十件衣服。

稍微动动手指,整个浣衣局的洗衣效率大幅度提升。正在她沾沾自喜时,十名年老多病的奴婢被拉出宫门斩首了。

慕容晓晓不知道为什么要杀她们。陈氏解释说:“我们这些官奴婢,本来就都是有罪之身。宫里需要人劳作,我们才得以侥幸苟活。现在有了搓衣板,浣衣局不需要这么多人了,留着也是白费口粮。”

这番逻辑看似说得通,但慕容晓晓还是惊呆了。这件事给了她一个无比重要的教训:不要拿现代社会的规律去挑衅封建社会的准则。

莫名其妙地背上十条人命,慕容晓晓还是升职了。依然要洗衣服,但是可以挑柔软的贴身衣物。依然是餐餐无肉,但是碗中不再有馊味。

忙里偷闲,慕容晓晓用一片车饰碎片给自己磨了块小铜镜。已经穿过来三个月,她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样貌。十三岁豆蔻年华,满脸胶原蛋白,不加粉饰的小脸儿细嫩如凝脂,两只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可爱,鼻子也是自己最喜欢的高挺玲珑款,一双朱唇灵动诱人。

<哈哈,我可真是个小美人胚子!不幸中的万幸啊!>慕容晓晓忍俊不禁。

五匹枣红色的高头骏马,拉着一辆描金彩漆车,缓缓驶入延英门,径直朝着皇后寝宫方向前进。夹道两侧嫔妃、宫人无不垂目避让。

按照殷朝礼制,天子乘六匹马的车,藩王乘五匹马的车,皇室贵胄和宰相乘四匹马的车。然而坐在这架奢华夺目的五马车中之人,并非藩王,而是绛月公主黎茵。

寻常公主、尚未封王的皇子,胆敢逾制擅乘五马车,定会被处以极刑。可是绛月公主不会,她的五马车是母后吴皇后所赐,藩王礼制是父皇殷贞宗恩准。

今年刚满十六岁的绛月公主,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两米长的白纱披帛之下,一身淡粉色齐胸襦裙,衬得她体态婀娜、俏丽修长,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未出嫁的女儿,往往都在左右两边分别编一个小髻,甚是活泼可爱。可绛月公主却不喜欢,她常梳着少妇高髻,虽与待嫁女的身份不符,却甚是华贵美艳。

入得寝宫,向母后行了大礼,绛月公主把玩起铜镜台上一只精美绝伦的金钗。

“茵儿可知今日唤你进宫所为何事?”吴皇后一改往日的肃穆神色,对爱女甚是温柔。

“莫不是母后还未寻到如意女官?”绛月公主从来都是最与母后心意相通的人。

“三个月前从殿试中遴选出来的十名女官,本宫用着倒也顺意,只是终究还差着几分。”吴皇后屏退左右。

“那母后的意思,是启用慕容晓晓?”绛月公主放下了手中的金钗。

“那日你在延英殿折辱于她,又派人对她施以杖刑,可观察出什么异样来?”

“据儿臣在浣衣局的线人来报,慕容晓晓和母亲陈氏未曾说任何悖逆言语,亦无出格之举,还是原来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慕容晓晓好像换了副性格,不再似先前那般嗜书如命。整日里雕雕画画,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绛月公主道。

“慕容家累世为官,慕容瑜当年不仅位极人臣,而且诗书文采更是风流倜傥。在延英殿上,本宫初见那篇锦绣文章,便不由得想起了慕容瑜。没想到,这丫头还真的是他嫡亲孙女。天意呀!”吴皇后叹息道。

“如今父皇龙体每况愈下,朝中诸事缠得母后分身乏术,扩充宫内女官内阁当真是迫在眉睫了。”

“现在宫内这些女官,协助本宫处理日常政务尚且吃力,再做长期打算,恐怕难堪重任。慕容晓晓年幼,才华已远超凡人,倘若本宫带在身边悉心教导,未来不可限量。”

“依儿臣看,慕容晓晓的身世虽然与母后有几分瓜葛,但也并非不可用之人。她出生在掖庭宫,与寡母相依为命,从未见过父亲、祖父,恐怕这二人于她来讲,不过是虚无缥缈的符号而已。如能受母后提携,脱离浣衣局苦役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如今的慕容家,早已不复往日权势,侥幸保住性命的寥寥几人,也都如丧家之犬般游走于世。慕容晓晓若想改换命运,母后才是唯一能依仗的人。”

“茵儿的话,亦是本宫心中所想。此事,你去办吧。”吴皇后将金钗插入绛月公主的高髻中,娓娓说道,“这枝金钗,是蜀王近日送抵西京的贡品,成色甚好。母后老了,对金器玉饰失了兴趣。茵儿年轻貌美,与这金钗相得益彰,就拿去吧。”

吴皇后此番话,好似暗有所指,绛月公主心中十分畅快。她虽然刻意佯装成熟,但终究只是位十六岁的少女。走出母后寝宫时,被隐身暗处的太子黎筅窥见她意气风发的神态。

这黎筅虽贵为太子,但历来不受父皇和母后重视,连妹妹绛月公主都时常给他些脸色看。今日下朝,他原本是给母后请安来的,看到妹妹招摇的五马车停在寝宫外,便识趣地躲在廊下等候,免得进去受些冷言冷语。

跟在一旁的贴身太监小顺子道:“看公主行色张狂,怕不是又从皇后娘娘那里得了好处?”

“让线人盯紧她。”太子切齿道。

伺候公主登上马车,侍女香柯问:“公主可要回府?”

“今日天色晴美,去太液池,本宫想泛舟荷塘。”绛月公主交代。

去太液池的路,本不经过掖庭宫。因为西域使者进宫朝拜,皇上在清辉阁设宴召见,封住了前后宫巷,车夫不得不绕路掖庭宫。

掖庭宫浣衣局附近,鲜有贵胄马车经过,宫巷石板路早已年久失修,颠簸不堪。绛月公主坐在车中左摇右晃,方才的好心情被颠得荡然无存,逐渐心生气恼。

“停车!”一声尖厉的呵斥声从马车内传出。

香柯将公主扶下车时,车夫已经跪在地上。公主看了看周遭从未见过的破败房屋,又看了看抖如筛糠的车夫,随手拿起一旁的皮鞭。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巨响过后,车夫背上的灰袍渗出三道尺余长的血迹,额头暴起青筋,汗流满面。

浣衣局中一众忙碌的奴婢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鞭挞声吓得停住了手上的活计。这声音如电闪雷鸣一般骇人,与她们往日所受的主事的小皮鞭完全不同。纷纷从砖缝、镂窗向外望去。

慕容晓晓此刻正站在高架上挂晒衣物,向下张望,对宫巷里发生的事情一目了然。

绛月公主把皮鞭扔到地上,左右踱步片刻,指着一块断口锋利尖锐的碎石板道:“跪在此处。跪到死为止。”

高架上的慕容晓晓已经看呆,自己活了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凶残霸道的人。就算这里是等级森严的古代宫廷,也不能如此视奴仆性命如草芥!

“帝王之道,尚且以宽仁为大,更何况皇子贵胄!”慕容晓晓情急之下,失控喊出了这句不知死活的言论。喊完后,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她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