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泰安郡,云顶山高耸入云。
在近乎山腹的位置,刚好有一片开阔的空地,荣亲王夫妇好一顿琢磨,遂集结人力物力,耗时大半年,最终建起了一座雅致的别院。
沈言送上一对贯耳瓶,恭贺一对儿小夫妻乔迁新居:“也就是你们俩,放着城中五进五出式的亲王府邸不稀罕住,偏要大费周章地往山里头搬。不过嘛,此处山麓青青,流水潺潺,倒是个风景如画的好地方。”
药仙仙已然转完了一大圈,忍不住啧啧赞叹:“就地取材、依山而建,周围翠竹摇曳,偶见蝴蝶翩然,大有诗情画意、返璞归真之感。”
“庭院中有天然的活水,走在石板路上都觉得安逸恬淡。选的花卉四季里轮换开放,何时来看都会异常出彩。”
“仙气和烟火气兼具,这别院的设计也太精巧了一点。正房一楼会客、二楼休息,用砖石砌出两层的阁楼可不简单。”
“我只会提出构想,修建的各项事宜都是由漠然亲自把关。”纪长乐端出了已经洗好切块的时新果子,“这座院落能收拾成如今的模样,着实耗费了夫君不少心血。”
沈漠然向来体贴:“做活的人不算累,动脑子的人才叫辛苦。长乐的图纸详实可靠,经得起推敲,这座宅子能顺利建好,吾妻该占最大的功劳。”
“好了啦,早知道你们之间互敬互爱,少些撒糖吧。”单是看纪长乐和沈漠然对视,药仙仙都觉得甜到齁得慌,“总之啊,这里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最适合你们俩这样的神仙眷侣居住。”
沈言听得出药仙仙话里的羡慕,于是嬉皮笑脸地揽过妻子的肩膀:“要不咱们俩也来蹭个新鲜,就在漠然和长乐的旁边住下?”
药仙仙白了沈言一眼:“人家夫妻一是颇有远见,意图远离世俗的纷扰,守得一处自在和心安;二是蜜里调油,只想恩爱携手百年,不愿被你这样没眼色的人一直打扰。”
沈言恍然大悟:“嗐,怪不得他们连侍卫和婢女都不带。我说长乐、漠然啊,你们俩好歹是拥有封地的显贵人物,这心境未免也太淡泊了一点。”
“只要不被束缚、能够遵从本心,那就是逍遥快活的好日子,显贵不显贵的,其实一点也不重要。”沈漠然给沈言倒茶,“义兄,长乐早就预留出了客房的位置,以后闲来无事,你和药谷主完全可以过来小住,大家聚上一聚,也好热闹热闹。”
......
月光温柔,夜色阑珊。
一道倩影正取了长挑针,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灯捻。
沈漠然由后环抱住娇妻纤柔的腰身:“自打方才开始,你就有些心不在焉,可是一番拾掇下来,感觉有些疲累?”
“活计都被你抢着做完了,我哪里还有疲累的机会?”纪长乐顺势倚靠上沈漠然的胸膛,“就是一整天没见执安,有点想念小人儿了。”
已为人母的纪长乐,依然保持着娇俏的容颜。她樱唇一抿,提起了自己对儿子的惦念:“那皮小子刚能走得稳些,正是闲不住的时候。成天不是滚就是爬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磕碰摔倒。”
“舅父对咱们执安最是细心,每每都是眼睛盯在他身上,肯定会很稳妥的。”沈漠然以两根指头捋平纪长乐蹙起的眉头,“这边只差一些小物件需要安排,横竖不出三五日就能彻底规整好。到时候就把执安接过来,刚好让他逮蟋蟀。”
见纪长乐依旧是牵肠挂肚的样子,沈漠然只好继续劝慰道:“咱们执安是男孩子,其实也没必要太过娇养。药前辈和舅父已然是千呵万护、疼爱得过分了,咱们做父母的,最应该教会他坚强、责任和担当。”
纪长乐从沈漠然怀抱中挣脱出来,眉毛一挑,半带调侃:“我儿刚过周岁,就要坚强?就要有责任和担当?”
“额......我只是说说这个道理,教导孩子宜早不宜晚嘛。”沈漠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临产时我就下定了决心,如若生下的是女儿,就由为夫替你们娘俩遮风挡雨;要是生了个儿子的话,就让我们爷俩一起守护家里最重要的人。”
见纪长乐终于展露笑颜,沈漠然重新把人搂回身边:“前阵子执安抓周,先是选了毛笔把玩,回身又将剑穗握住不放。我总觉得咱们的儿子会很有天分,以后准是个省心的好孩子。”
“嗬,自己都要先夸起来。”纪长乐打趣道,“难道因为执安的爹爹是个文武全才,他就一定能继承天分?”
“关键是执安的娘亲聪敏过人,还是个妙手仁心的医中圣手。”沈漠然在妻子面前惯会讨巧,“儿随娘,必定强,人家可都是这么讲的。”
纪长乐可接不住这样的话:“沈漠然,我真是想不到,这几年跟着你岁数一起长的,还有嘴皮子上的功夫。早知道你是如此油嘴滑舌的家伙,我才不会非你不可。”
“说,你把我孤标傲世的夫君给藏到哪了?快把之前的沈漠然还给我!”
“沈漠然就是沈漠然,心可没变过。只是做了夫君后就该学会让娘子开心嘛,无论我什么样,你都得喜欢我!”沈漠然说完便霸道地在俏人额头印下一吻,“我以后偏要再多夸多赞,让大家都知道,我的纪长乐和沈执安,是全天下最好。”
提到了孩子的姓氏,纪长乐又陷入为难:“漠然,让咱们执安从‘沈’姓,我知道是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毕竟你们父子都舍弃了‘君’字,就等于永绝了争权的可能,只有这样做,皇上才能完全放下心来。”
“可是外头的传言实在是......太荒唐,我担心会对执安有影响。”
“传言嘛,我也知道。”沈漠然一笑,“不就是乐安郡主不知怎地看中了沈姓的小侍卫,竟然不惜让荣亲王的孩子从‘沈’姓,以示恩宠和优待。”
“在流言蜚语里,你是被小郎君迷了心智的郡主,我是靠皮囊和手段上位的男宠,可是,那又有什么大不了?”沈漠然毫不在意,“无论在何种境遇下,都有可能遇到恶意揣测,我们无须理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我相信,日久见人心,流言止于智者,外人的眼光并不重要。”沈漠然揉了揉纪长乐的一头秀发,“等执安到了心智健全、能够明辨是非的年纪,我们就把过往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他听,心中清亮,行动就不会迷茫,咱们的儿子,肯定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
纪长乐点头:“嗯,那我就听‘小郎君’的话,不再庸人自扰。”
沈漠然垂眸,目光所及便是怀中人亮晶晶的眼、软糯糯的唇、修长白皙的脖颈,还有隐约中呼之欲出的丰盈酥胸。
纪长乐发觉揽着自己腰肢的手臂正慢慢收紧,紧接着耳畔就传来沈漠然蛊惑似的声音:“长夜漫漫,小郎君该伺候郡主就寝了。”
不等纪长乐回答,沈漠然直接抱起纪长乐走向床榻。
层层衣裳由床帐中落下,男子狂野,女子娇吟,不负一夜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