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愣在那,看着门往后转,直到碰到墙壁,轻触反弹,缓慢停下。
陈斯屿从一开始就知道,钥匙没问题,他在耍她玩?
夏笙又气又恼,转身就要走。
可惜,站的位置不好,陈斯屿很轻松拦下了她。
夏笙气急败坏的话还没说出口,他的一句“是我看错了”,直叫她哑火怄气。
看错就完了?连句“不好意思”都没有,她可是要思考今天晚上住哪里的……
夏笙过往喜欢陈斯屿,把他的冷淡绝情,全然忽视,当作情趣,现下心里藏了事,加上自己又是故意想和他泾渭分明,那他这些为人津津乐道的“缺点”,在她眼中,都变成了原罪。
“我要回去!”
夏笙气得上头,脑袋轰热,感觉不需要毛线帽保暖了,她一把摘下,乌黑的发丝像瀑布一般滑落,凌乱而又妖美。
前天,夏笙心血来潮,去理发店,剪了个齐刘海。之前头发染过漂过,补了深色还是掉,发尾有点泛黄,她这次干脆叫理发师给她染上黑色。
纯色的黑,衬得她琥珀色的眼睛,更加魅惑勾人。
陈斯屿看见,眸色瞬间转深,薄唇抿了又抿。
夏笙这个的发型,和那张照片中的,有九分相似。除开少了两侧的公主切,其余全都一样。
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刘海,一样的眼睛,一样的倔强……
“陈斯屿,我说我要回去。”
自己的背包在他手里,夏笙不懂他想干嘛,钥匙试完了,拦着她不让她走,也不主动说是什么事,事事要她来问?为什么能这么目中无人,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当夏笙抬起头,看见陈斯屿眼里的黯色,心不由慢了半拍,怎么了……不高兴、甩脸色的那个人不应该是她吗?怎么他脸色比她的还臭……
不停的疑惑中,夏笙鬼使神差地,跟着陈斯屿进了他的宿舍。
脚边的拖鞋,不再是超大码,应该是女生的码数,而颜色,也变成了女生可以接受的奶白色。夏笙低头看着,胸口闷堵的热气怎么吐也吐不干净。
“有什么事,快点说吧,我就不进去了。”
夏笙把陈斯屿带她进来,当作在外面谈事不方便。
她顶多理解到这个层面,其余的,她实在不想硬找理由解释。有女伴了,反倒对她不避嫌,没第三个人在的情况下,把她带进他的私人空间里……
夏笙同样也不爽,迁就他的自己,她横起的坏脸色,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换鞋。”
一样的声音,却是不一样的语气。
乍听上去还是冷,可仔细听,却能发现,那是一种近乎宠溺的霸道……
此情此景,不能指望夏笙超常思考。
她踩在门口的地毯上,坚持不换鞋。
“你先说,什么事。”
夏笙学着他的样子和他谈判,将话题扯离没有结果的事情上面。
她很清楚,无论他有什么事情和自己说,她都不需要换上这双拖鞋。
可夏笙低估了陈斯屿的无耻程度。他站靠在桌边,面对她,看她的眼神,像在说,“你在怕什么?”
夏笙知道自己容易上头,有些话即将破口而出,她一一按捺,选了点和蔼可亲,又让人能知难而退的,说:“我体寒气虚,容易着凉,这个季节,在宿舍里,我都是穿棉拖的。”
过分,矫情,看似有道理,实则没道理。
“你硬要让我进来,我只能穿鞋踩你干净的地了。”
陈斯屿宿舍一尘不染,夏笙不知道他哪来时间做家务的,叫她白天这么忙,晚上只想倒在床上,一觉睡死过去,中间,谁也别想叫她起来做任何事。
她现在在拿他干净的地,威胁他,一如以前拿他妈妈画的画威胁他一样。
夏笙眼看陈斯屿轻皱眉心,目光落在她脚上,若有所思。
她今天穿的是,短款棕色雪地靴,保暖绝佳,和她说的没有半点不相符,她最近确实是挺养生保暖的。
“直接踩进来吧。”
陈斯屿没有半点不愉悦,不仅妥协了,似乎话里隐约有点反思意味,像是他漏考虑了某些事。
夏笙惊讶了片秒。
本该脸色为难的那个人,一派闲适,而应该得逞的自己,脸色为难……
话是自己讲的,总不见得,再找别的什么理由。反正踩脏了,地也不是她拖。夏笙胡乱踩了进去,踩过后发现,心疼地的,只有她一个。
陈斯屿一点不爽的表情都没有……
夏笙不舍得再踩了,走了两步,大致距离,还是离门口很近,她不解地问他:“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陈斯屿看了眼她,从小冰箱里拿出冰水,拧开,倒在热水壶里。
夏笙看到,坏坏的脸上,表情丰富了起来。
陈斯屿不是只喝冰水吗?
……
她就说,这天冷的有点过分,和前几年不一样,连陈斯屿这种不怕冷的冰山体质,都开始喝热水养肺养胃了……
“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陈斯屿的声音,是烧水壶噪声工作,也掩盖不住的低沉,仿佛能穿透一切,直抵她的耳膜。
夏笙突然又热上,把围巾一并摘了。
他不应该先回答自己的问题,怎么会反问上了她?
夏笙皱眉,暂时没反驳,因为,她确实想起来有事要和他说。
“有。”
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热水壶,把水煮沸只需要一分钟。房间里多的那点杂声消失,突然间好像,比没烧水之前,还要安静。
夏笙短叹完,认真地说了一直想和他说的事。
“我有《望月》的消息了。”
“这画我收不了,你自己想办法收吧。”
说到《望月》,必然会想到薛啸凡。夏笙从始至终都不想,陈斯屿和他产生交集,不关乎自己,仅因为那个人实在太危险了。
她在这个时候,能放弃所有坚持的伪装,变回那个担心他的她。
“这画,要不,你别去收了……”
陈斯屿倒水的动作微微一停,眼梢抬起一点,问:“为什么。”
夏笙拧眉。
她怎么忘了,陈斯屿对这四幅画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