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为何成为青澜观的观主了,也是这般走过来的吗?”
玄清道长闻言一怔,看着远处的双眸暗了暗,随即转向她这边,拂去方才的情绪眯着双眼笑着应道:“是啊,渐渐地就是这样了。”
一步一步的,不知不觉的,就站在了这里,回过头来就会发现,原来便是如此啊。
梨儿,总有一日,即便为师不在了,你也会像为师这般,站在你所该站的位置上,一切都是命运所致,一切皆是自己选择。
“师父,梨儿将来会像师父一样的,找到安身之所,度过该有的一生。”
“如此,愿如你所愿,便好。”
尹映梨沉默的跟着玄清道长走,一步一步,跟在身边,并肩齐驱。
这段谈话,在后来尹映梨回想起来,站在青澜山的断崖之上流着泪,做出了她人生之中最不愿做出的选择。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当初师父所说的话,是这样的意义。
爬上的缓坡过了一个又一个,在最高的那一道坡上,一大一小的雪色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下,映衬在身后的两人眼里无比的耀眼,无比的与众不同,犹如隔世之外。
坡上看到的风景又有不同,林间白墙黑瓦,院子分离,坐落有序,更远处农田成片,有农家在田间耕作,在另一头坐落着小民居,错落有致。
原来这里还有别样风景啊。
尹映梨随着道长又走了一圈,然后再绕了回去。
“平时莫要太过劳累,姝儿以往常说,我布置她功课太多太过劳累,她之所以长不高都是为师的错。”道长笑着说着,话语间满是柔意,“如今还埋怨与我呢。累了,你身边不是还有可以陪你玩闹的人吗?莫忘了,梨儿你还是个孩子,可以任性些的。”
“可以像师姐和七师兄那般吗?”尹映梨笑着道,纵然想要如此,可是能否如愿呢。
玄清道长摇摇头,说道:“姝儿与小初,他们任性过头了。梨儿且按着自己的性子来罢,往后还要在观中待许久呢,莫要被他们二人带跑了。”
尹映梨点点头,随即笑出了声来,笑声清灵悦耳,犹如曲调。
玄清道长带着她回到了停着马车的地方,亲自扶着她上了马车。
这时有辆马车从道中路过,风微微起,撩起了车帘,站在马车前头的尹映梨微微抬眸,余光瞥见车内之人时,双眸瑟缩,手一紧。
他回过头看看了一眼玄清道长,见他脸上挂着一如往常的笑意,没有任何变化。
“梨儿怎么了?”
尹映梨摇摇头,说道:“无事,师父也快点上车来吧。”
一路上尹映梨思来想去,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玄清道长特意安排,也未能问出口。
回到客栈之后她便立即唤了绮寒和绮萱过来。
“绮寒你去调查我今日去的地方所看到的那些院子,绮萱你去打听今日叶希泽还有郑家那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是!”两人恭声应道。
“行事小心些,莫要让任何人知晓。还有,绮寒,看看爹爹来信了没有。”
“是。”两人再次应道,转身就出去了。
“落秋,我想泡一泡脚。”
“是。”落秋立即去打热水去了。
今日看到马车上之人是叶希泽,虽然只是一眼,但是她不会认错。怎么那么巧,到底是意外还是师父的有意安排?
她泡了脚便躺在了榻上,手里捧着书,但是却看不进去。
绮寒和绮萱二人归来之时已经是深夜,但是尹映梨挨坐在床上没有睡着,是在等着他们回来。
她下了床,落秋给她披上了件外衣,随即坐在椅子上,让他们一道坐了下来。
“情况如何?”
“那座院子,是朱家的别院,今日只有朱家管事去过一趟,叶公子并未去过。”
尹映梨眉头微蹙,看向绮萱。
“叶公子今日去的是自己的别庄,打听到在别庄与各世家管事商议要事,只有郑家缺席。”
“郑家缺席?”
“对,听闻昨日叶公子与郑家家主郑宽见面之后双方因事起了争执,不欢而散。”
“争执?所为何事?”
“不知晓,查不到消息。”绮萱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到,无奈便回来了。
“叶希泽有什么反常的动作吗?”
“叶公子昨夜连夜将自己经营的铺子里有关于麻毒的东西全都收了回来,销毁了。”
“销毁了?事到如今才销毁,到底是意欲何为?还有郑家,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与叶希泽闹得不欢而散的,难道是有什么别的事情我们还未掌握的吗?”
她想不通,还有那座宅邸是朱家的。朱家在涔阳城几大世家之中是最弱的,在麻毒一案之中亦是如此,一点都不显眼。
显眼?尹映梨忽然站了起来,原来师父是想提醒她的是这个吗?
其他几家太过于强势了,朱家反倒是给人一种不中用的感觉,但是仔细想想的话便会发现,麻毒最早出现在的事朱家的铺子里,原以为可能是被强迫,但是也有可能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只为了迷惑他们,引导走向错误的方向。
还有找到兵戎的线索就是在朱家,若是朱家无关紧要,那么便不会每每这般跟紧,若是被逼无奈,应该是尽量撇清,怎么可能会牵扯到兵戎?
如今想来,事起皆在于朱家,难不成朱家才是幕后黑手?
等等,朱家好像以郑家为首吧。一直以来都只盯着郑家和叶叶希泽了,忽略了很多东西,如今这般想来,没准叶希泽才是被利用的那一个。
再来,好似与千竺有关的商谈郑家都在场吧,不管是前往千竺进行货物交易亦或是之前凌晨出海,郑家皆参与其中,莫不是郑家与千竺才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么想来的话,今日郑家家主与叶希泽的争执也就说得清了。也就是说,叶希泽发现了自己被利用了。
啊,这么说来,马车上的叶希泽脸色极差,憔悴了许多,看来也许亦是此事的缘故了。
“绮寒绮萱,你们二人明日再去仔细探查郑家与朱家的关系,郑家与千竺国的关系,无论多小都要查清了。还有,等下将我写的信用最快的传信方式将它送到爹爹手中。”
“是。”两人肃声应道。
她立即让落秋研磨,提笔书写了一封密函,将他交给绮寒之后,仍久久不能平复。
若真是如她所想,那么这么走这一步应当不会太差。即便是错了,那亦是无伤大雅,她不过被认为是胡思乱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