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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武侠修真 > 醉吴钩 > 第171章 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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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江楚刚带着番军在三角区清剿沙匪时,泊州那本就与官府有矛盾的佃户们突然遭官府施压。土地要上交,佃户们本也忍了,可官府居然要他们连以前土地收来的粮食也一并上交,没了的以金银填补。

佃户们怒火中烧,三碗饭两桶水愣是咽不下这口气,终于联合向官府讨要说法。

许知州还在江舟城某个商户家商讨着什么,随行下属一个消息就带来了他屁股后头着了火的消息。他回到府衙前,佃户们已经像灌口的鱼一样塞得满当。他喊一声麻烦让个道,换来一身的谩骂与满脸的口水。

许知州抱头狼狈窜回府,疑惑不解地看着郑通判,郑通判却风头一转,一膀子勾住他,把锅直接扣在他头上,自己当了老好人,说佃户们拿不出以往收成也在情理之中,但朝廷正需要百姓毁家纾难,国库的窟窿总得有人来补,一州发展也不是一户一家的事情。

他把赵晃颁布《丰亩令》的意图揉成了三大姑八大姨亲爹亲娘都认不出的地步,还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说的义正言辞,直接就把矛头扔到了泊州商户们的头上。

商户们瞬间成了冤大头,布匹,丝绸,盐业,米粮,茶叶等诸多行业全部受到影响。

受此影响,京家也小绊一跤。京枕析抵着扶手弄着算筹,指骨推了下琉璃镜,取下耳朵上夹的笔,刚想写什么,就听自家老爷子在楼上大骂,骂的是谁他也听不清楚,只知道好像是个姓孟的。

可像京家这些商户们,到底手上不缺那两三子儿,骂完就破个财消个灾,也不太计较什么。但市场行情一变,靠这些柴米油盐过活的百姓立马遭殃。百姓一瞧势头如此,斧头不砍柴,菜刀不劈菜,举起来就向着官府杀了过去。官府见百姓们来势汹汹,立马下令暴力镇压,他们就像水与墨一样,瞬间交织在一个盆里,根本扯不清。

江楚用四天剿好了沙匪,泊州用四天乱成了粥。好死不死,那巡抚使胡峦硕,就卡着泊州这最乱的节骨眼到了……

你要是问负责监察的探燕们哪去了,那我们再倒回四天前的夜里。这江舟城府衙上的探燕,夜晚正要入睡,还没等掐了灯捻,灯便自己灭了。门窗紧闭,连能吹起一撮头发的风都进不来,灯怎么就这么自己灭了?

他手掌一探袖子里刺出飞镖,辇着脚走下床,精神紧绷。他借着屋外打进来淡淡的月光,目光在周围扫视着。他惊奇地发现,墙壁上似有东西在屋内的阴暗中游走。他揉揉眼睛,不知是否是自己花眼……

突然!一双寒如银月眼眸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把架于小臂外侧,形似钩月的银刃就冲着他后颈划去。

他察觉到了身后的杀意,本能俯身躲闪,凭着感觉手里镖向着对方腰部划去,可发现自己居然划了个空。他正好奇那人怎么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余光下移,这才发现,那双寒月般的眼睛居然就在地板上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他立马俯身下刺,可那眼睛再次消失,化作一滩看不见的黑影在地板上汩涌,从他胯下穿过,而后陡现于他身后,手刀对着他后颈剁去。他一声闷哼,两眼一黑,哐叽倒地。

当他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在个茅屋里,手脚都被捆死,绑在柱子上,而屋里其他几根柱子,同样绑了人,是这江舟城其他几只探燕。他们的嘴都被死死塞住,除了蚊子似的嗡嗡声,什么都发不出。

他们起先好奇为何性命犹存,转念一想便能明白。若是杀了,西洲府监察失职便有了理由,只要他们还活着,什么理由都会是狡辩。

燕子们是指望不上,那京枕桥呢?

说起他,那又得稍稍掰扯。

那随江楚一行同道回了泊州的沈付情先归了家去,一是几月不着家对爹娘甚是想念着急探望;二是找她爹娘串通事情别露了馅。什么馅?原是沈付情与许少爷一事全然于她一手捏造瞎编,这一出子虚乌有不光许少爷不知,就连她爹娘也不知,为的就是逼京枕桥上门提亲。

沈付情归了家,本该是团圆的其乐融融,但一提及意欲嫁入京家之事,一向惯宠女儿的沈老爷子顿掀脸色,任其如何评说也绝不准哪姓京的小子做他沈家的女婿。原因无外二乎:一是那京姓小子的风流他早有耳闻,实乃登徒子他瞧不上眼;二是他沈家亦是经商为生,清楚商人地位阶级是何等底下,只盼女儿余生托个官家子弟,来日在外不低人一头,自己也好攀个权势。

沈付情娇惯的主,她爹不准她便闹脾气。可万没料到她爹这次怎般也不肯顺她,一气之下竟还禁了她的足,于府上一关便是十余天。

京枕桥久久不得沈付情消息,心有所虑便携礼登门拜访。沈老爷子一听,大有操枪执剑摆开阵仗,好让其知难而退之势。可京枕桥浪迹风月杨柳里练出的一根巧舌也不是盖的。

沈老爷子处处设卡,京枕桥便处处拆招,两方于唇舌上明枪暗箭,于心理上推手博弈。几场下来,京枕桥没输,沈老爷没赢。沈老爷子见似渐不敌之势,所幸直接唤了家丁硬要将京枕桥轰出去。

京枕桥自傲的脾性哪堪家丁来轰,到底又碍于老爷子是沈付情亲爹的身份不便发作,自己负手离去。

府邸外盘桓一二他是越想越气,索性转进了烟花柳巷散心去了。结果他这往楚馆秦楼里一钻,两耳不闻窗外事,天天酩酊大醉得是心宽体胖,仗着府衙上有燕子,自以为不会有差池,可当酒醒之后才发现,泊州已经乱到家了。

他作为西洲府一员,按理站位身在官家下,可他又见不惯官兵欺压百姓,两头拉架还误伤了官兵。

胡峦硕这一瞧可了不得,西洲府探燕监察不利,西洲府人员教唆百姓聚众闹事,一桩实事求是,一桩子虚乌有,都化在了一张纸上送归了京城。

而当百姓与官府日趋白炽化时,江楚托京枕析办的拍卖会还在如火如荼,百姓一瞧,商人压根不管自己的利益,官府又是压榨的恶犬,一口气横竖咽不下,也不知道哪个狗东西给的狗主意,说苍封盟的仇大人专管不平之事。

自此,苍封盟前的敲门声从早到晚不绝于耳。

仇封玄几天下来也被逼的没办法,开门就被百姓淹没在人海中,听着他们哭诉不平。不管是不是撺掇,百姓的委屈是情真意切,仇封玄偏偏也只看到了这情真意切。他侠心一起,大刀一横,抄着就直接往官府走。

京枕桥一听仇封玄又抄着刀直逼官府,赶忙一翻扇子轻功点了过去。

府衙前五里大道,仇封玄那诡异的大刀在青石路面拖出了火花。那柄黑刀形看上去如柳叶,若以刀身中间为截断,刀前刀后各开一侧刃。

刀身中心锁金属转轴,横过来一瞧就能发现,刀上下两面在里芯夹着一把掩藏的双头刃,只要金属转轴一开,掩藏的利刃便能随着持着挥舞而转旋,再配合外部刀刃,打起来说是大刀,实则就是台锯子。

他脚步突然一顿,看着前路屋檐卷尾上立着的人,展开折扇徐徐摇晃。一条道,来往过客,衬着这上下两人,一个月光下如山雪,一个黑夜中如杀神。

“京枕桥,此事与你没有干系,给老子滚一边去。”

“仇兄,泊州如今境况怕有人从中作祟,还请仇兄莫要动手,以免追悔莫及。”

“你是说我仇封玄没脑子,被人当了刀使?”

“京某不敢。”

“不敢就别插手,哪能风流哪风流去。”

京枕桥落下地来挡在了仇封玄前面,“仇兄止步。”行人前后穿行在这二人身旁或之间,他们感受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不觉站远了些。

“非要多事?”

“京某是在劝仇兄,少一事。”

仇封玄鼻息一沉,刀柄一紧,跃步拖刀直接上撩劈面而去。京枕桥合扇架格,侧闪沉腰,旋身转步,引臂扫扇撩面开花。路人见突然爆发的战局,纷纷奔走惊呼,整个街道瞬间只剩了酒肆外,屋檐下的灯火摇曳。

仇封玄后闪右脚踢刀,手腕引刀裹脑下劈。京枕桥闪身抓他空档,手里的机关扇刺出利刃顺刀割手。仇封玄立马背身抽刀扬带,同时刀柄脱手转身踢刀。京枕桥重心前倾难以避闪,只能合扇用扇缘挡住旋飞来的黑刀。

黑刀与扇缘相碰弹回,被仇封玄接住顺势一记低扫。京枕桥后翻避闪同时倒立拧身鞭腿直击对方面门。仇封玄涮腰避过横刀斩腰,京枕桥撑手起身旋翻再追一记鞭腿,被对方架刀格下后顺势站立身形。

他箭步俯身躲过仇封玄劈面一刀,而后立马旋身想合扇为棍攻一记拨云见日,不料对方甩袖掩蔽攻势,让他不敢托大立马变势躲闪。仇封玄这袖后一刀被他避开,立马变线下劈。

京枕桥趁他发力未全,合扇直抵刀梢消力,而后旋扇卡住他手腕,后拉勾带而后顺臂撩劲。仇封玄左手立马截腕阻住扇子,不料对方突然甩手开扇遮其视线,心里顿感不妙,下意识抬膝,挡住了京枕桥的鞭腿。

仇封玄退开三步卸劲,看了眼美人照镜再度抢攻京枕桥,刀扬飞沙横扫千军。京枕桥蹬地翻身,手拂刀面,翻身落于其后方,弓步止形旋身扫堂腿,见被对方躲过后想进步刺扇,不料对方变势削手,便立马旋扇换巴,甩扇拍巴让折扇飞出。

他贴身近攻,被对方挑肘拦架,微退开身接住旋回的折扇,开扇斜劈无果而后立马旋身扫踢扇头,扇子再次贴着仇封玄的鼻尖飞出,自空中迂回环绕。

仇封玄一边与京枕桥近身缠斗,一边提防被京枕桥旋来飞去的折扇,开始变攻为守,等待时机。他们不断冲拳对消抬膝截脚,近身上竟一时谁都拿不下谁,直到仇封玄横肘破拳,趁京枕桥微滞片刻,提刀击扇顺势俯身下扫。

京枕桥接扇轻功一点,腾跃而起落于屋檐。仇封玄腾起紧跟一刀斜撩,京枕桥点瓦再起,而脚下整个屋檐顿时被对方扬出个豁口。

京枕桥身轻如燕,踏着蹦飞起的碎瓦再次拉开身位,而仇封玄则翻身上屋蓄力迸发再度杀来。京枕桥至最高点身子停滞的片刻,身姿一转直向仇封玄俯冲而去,而后者毫不花哨横来就是一刀。

京枕桥机关扇再刺尖刃,顶着对方的刀刃施力下压,而后借力拉开身位折扇一挥,扇中短剑支支射出。仇封玄一拧刀柄,刀身上的金属旋钮弹开,短刃与刀刃旋转相错,将扇箭尽数绞断。

京枕桥在空中背过手,双膝微曲而后单腿向着仇封玄蹬去。后者已经稳稳落在地上,察觉头上破空而来的一腿,自己提膝一踢,跟他来了个脚底对脚底。砖石地面震陷出如网状的裂纹,气波自双脚间瞬间炸开,竟将道旁房屋的窗户都冲开一二。

仇封玄突然收腿后退半步,手抓住京枕析脚腕,将其按圈数甩起来。后者顿感天地倒悬,明月不知在何处高挂,只觉繁星在眼中连成了圆。

仇封玄旋罢休松手,把京枕析甩了出去,而后看着就在前方五里的府衙,抄着刀向那边奔去。京枕析临空一点调好身形,白玉流光一闪,留淡淡白影残留原处。

仇封玄眼看府衙前的两头石狮愈见清晰,结果整个人顿时从身侧被冲飞,直直消失在了大道上。

道旁的酒楼,客人们还在把酒言欢,只听见“砰”一声巨响,木墙与窗户被什么东西瞬间冲烂,断裂的窗框横飞酒桌之间。

客人们有的还端着酒,有的嘴里塞着肉,有的筷子刚送到嘴边,目光都透过那些木条条窗框框,看着中间横飞而过的一黑一白两个男人。“嗖”的一声再是“噼里啪啦”一阵响,最后“砰”的一声,俩人又在楼另一边凿出个窟窿飞了出去。

客人们几乎静止在了酒楼里,嘴里有肉的不知道嚼,手里有酒的不知道放,手上有筷子的也不知是该进该退。就在他们准备继续时,京枕桥又从窟窿里倒飞了出来,直直冲倒了一张酒桌,后手翻稳住身形脚刹三米才止住步子。

他抬眼一瞧,突然见黑色刀罡直接把墙破开个大裂斩了过来,他后仰下腰避开刀罡,这才发现身后还有避不开的客人。他身子一旋直接把那人扑下来,可紧跟而来,浑身上下冒着煞气仇封玄,他便避不开了。

京枕桥《碎玉功》一催,刚想从袖中抽出百骨扇硬接对方一记力劈华山。不料身侧突然站了个人,负手抬臂仅用剑鞘便接下了仇封玄这一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