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然大亮,洪水过后留下满目疮痍。
彼时,金色的光线丝丝缕缕地在天边缠绕,穿过茂密的树林,轻柔地洒落在潮湿松软的泥土之上。
忽地,健硕的枣红色骏马飞驰而过,在泥土上留下深深的马蹄印。
卜承海与花如雪二人处理完林家庄事宜,相约于镜湖岸边汇合。
万没想到策马赶到镜湖之时,便看见整个镜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江湖人士。
细心看去不难发现,这群所谓的江湖人士正是近来臭名昭着的鱼龙牛马帮子弟,而坐在朱红八抬大轿内长相艳丽的女子,正是妖女角丽谯。
“出大事了?”花如雪骑在马背上,回首看了眼卜承海。
“我也不是很清楚。”卜承海微微皱起眉头,“镜湖水已然排干,通往元后陵寝的地道也大开,想来少宫上和方少侠平安入内。至于角丽谯……”
花如雪不假思索,愕然道:“她想趁火打劫窃取忘川花?”
卜承海眸色更深,“约莫是。”
话音刚落,身后忽有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飞驰而过,二人尚未看清骑马之人,便察觉到一股清风徐来,紧接着紫灰色的衣袂自头顶划过,来人使出轻功,踏着人头轻飘飘地飞身来到镜湖的最里边。
清风乍起,吹得衣袂飘飘。
长相艳丽的角丽谯手执铜镜坐在八抬大轿内,葱白的素手抚摸着自己堪称完美的脸蛋,眸光流转之间,神态妩媚而妖娆。
轿外一阵吵闹,也不知是谁通传了一声“李莲花来了”,她方不紧不慢地放下铜镜,轻轻掀开窗纱朝镜湖望去。
她娇笑着,远远便看见一紫灰衣裳的青年逆光而站,风吹动着他的衣袂,衬得他身形越发单薄,“莲花楼楼主,李莲花?”
“帮主,要杀吗?”雪公公从外面掀开窗纱,朝里问了句。
角丽谯眼波流转,笑得千娇百媚,“我倒是想尝尝传闻中‘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的血肉是何滋味,但先生之命不得不从啊。”
雪公公心下了然,朝角丽谯行了一礼,转身对外发号施令,“活捉李莲花!”
鱼龙牛马帮百余名弟子得令,当即挥舞着兵器朝单刀匹马的李莲花蜂拥而上。
此时,背对着来势汹汹敌人的李莲花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眉目染上些许肃杀之色,明明依旧清润温柔,却莫名让人望而生畏。
鱼龙牛马帮弟子不曾停下脚步,反而热血上涌,一声声“活捉李莲花”喊得震天响。
卜花二青天顿感不妙,异口同声地喊了句,“门主有危险!”
此话一出,只听得风中传来“叮”一声脆响,一柄散发着柔和银华的三尺长锋呈现在李莲花的掌心,轻薄的剑身被风拂过,发出“嗡嗡”悦耳剑鸣。
“这剑……”角丽谯坐直了身子,满脸不可置信。
正在这时,李莲花举剑于面前,光滑如镜的剑身清晰的映出他精致的眉眼,转瞬之间眉眼又有浓烈的杀意迸发,冷声道:“今日,自行离开者,可活。”
李莲花声音不大,却叫在场所有人听得真切,纷纷屏住了呼吸,不由得放缓了脚步。
雪公公见此忍不住大声道:“李莲花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不足为惧!”
一声过后,本该军心不稳的鱼龙牛马帮弟子们好似抓到了实处,发疯般扑过去,势必要见红方可休。
李莲花嘴角牵动了一下,好似在嘲笑他们螳臂挡车,又好似在叹气,温和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
他屹立于包围圈中,一瞬间只见剑气如虹、剑光似雪,数十道剑影在鱼龙牛马帮百余名弟子周围浮动,血腥味弥漫着。
刀光剑影中,有人惊恐地大喊一声,“二十四桥明月夜!他用的是二十四桥明月夜!李相夷!是李相夷!”
角丽谯瞪大了媚眼,葱白的玉手死死捏紧铜镜,几乎咬牙切齿道:“碧茶之毒下,他怎么可能还活着?”